“咚咚咚。”
“进。”
听见应门声,施缕端起放在一边的木盆,再用肩膀顶着门,旋身一撞。见盆中水滴点未洒,她轻轻松一口气。
当抬眼看到屋内人,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慧、慧、慧、慧娘。不,公孙小姐,我来给你送水和衣服。”
公孙慧手支着头,慵懒地坐在梳妆镜前。看到来人,也很惊讶:“缕儿,你怎么在这里?”
施缕吃力地把面盆放到架子上,快走几步关上门。转过身,低眉怂眼:“我是被派到马场服劳役……”
一番解释后,慧娘了解:“这么巧,徐大师也在这里。”她打了个哈欠,“好困,现在几时了。”
“巳时一刻。”施缕偷偷打量慧娘脸上的红疙瘩痕,心头泛起歉疚。但是现在并不是道歉的时机,还有更要紧的事。
施缕上前帮她挽起头发,语速加快:“现在外面乱糟糟的,来了好多官府的人。有个公子让我来带你,和他去用膳。”
慧娘身子紧绷了一瞬,又放松下来。她借着镜子看施缕:“那么毓、徐大师呢?”
“徐大师好像病了,早上他的侍从说的。官府那边人来了,徐大师都没有出来。”施缕解释,“是林衙内和他侍从在应承。”
说完,她手上已经挽好一个髻。再捡起脸盆里的帕子,挤干水递到慧娘手上。
慧娘接过帕子,轻轻捂住脸,闷声闷气:“昨日到底出什么事,怎么官府的人也来。”
施缕身子一抖,似乎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她勉强笑笑:“我也不清楚……清楚也不敢说。”
慧娘不为难她,把帕子搭在架子上,戴上面纱:“等我换上衣服,带我去找那个什么公子。”
穿戴整齐后,二人出门。贝愉屋子就在旁边,但走到摆饭的小厅堂还有一段距离。慧娘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一点也看不出是早晨。
越走近厅堂,谈话声越清晰。她有意细听。
“……郡王怎会到此地。”一个陌生浑厚的男声响起。
“周大人,我只是带着公孙小姐,来此地会见故人。没想到撞上这等事,我也很头疼。”这是贝愉的声音。
“是啊,他们二人一直待在外边马车,直到半夜才休息。”另一个男声,莫名有些耳熟。
“在下也不是疑心,职责所在。有所冒犯,请郡王见谅。若郡王无事,还请早日离开此地。大理寺办案要紧。”
慧娘转过门扉,看到一个身披官袍,美髯长须的中年男子对着贝愉作揖。想必这位是贝愉说及的周大人。
站在他身后的林衙内看到周大人如此,也连忙躬下身子。
贝愉端坐在前堂,习惯性一挥手,却忘了自己身边没人。施缕见状,小跑几步,把周大人扶起,又扶林衙内。
贝愉赞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周大人:“不必。总之,我们二人只是看在故交徐大师的面子上,借了点人和大夫,稳定局面。”
“周大人,你该查查,我绝不搭手,只等着徐大师有空闲,长谈一叙。今日内回京。”
得了小郡王这个保证,周大人朗声:“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郡王和这位公孙小姐。”
说罢,周大人带着林衙内急匆匆走了去。慧娘瞧着他们背影:“那是谁?”
贝愉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大理寺正,姓周。是李大人的下属。”
“这位,姑娘。”他有些不知如何称呼施缕,“你让他们抬吃的上来。有什么拿什么就行。”
施缕清脆地哎一声,抬脚去后院。在路上,迎面撞上徐大师身边的侍从。
侍从提这个食盒样的东西,行色匆匆。二人很快擦肩而过,施缕脚步微顿,最终还是转身追上。
“那个,请问徐大师如何了?”
“醒了,只是有点虚弱。”褚玉宣边快走,边忍着耐心回答,“再休息下,吃点东西就行。她没什么大事。”
甩下这句话,他便向前一心一意走路,直到徐成毓屋子里。
看见床上人企盼的眼神,他冷哼一声,心更硬:“常老太爷还没醒,你歇歇罢。”
褚玉宣把食盒放到床头,端出里面的米粥,拿了个勺子:“饭后把药吃了抹了,如果再推三阻四,别逼我动手。”
昨晚发虚汗一场,后脑勺又突突地疼,徐成毓不敢逞强,也不敢拔老虎须。只能小心翼翼:“那个,外面怎么样,官府人来了吗。”
“没来,外面人都死了。”褚玉宣坐在床边,舀一勺粥,语气生硬。
“自己坐起来,我喂你。快点,外边大理寺正周大人还等着我呢。”
徐成毓哪敢耽搁,一勺接一勺吹吹就把热粥喝下肚。这样一来倒是又发了点薄汗。
见眼前人配合,褚玉宣也缓和了些:“我该说的都说了,卷宗该写的也都写完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