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噜驶过青石板路,拐过一个弯,却被堵在半路。
前边怎么都是马车?常安勒紧缰绳让马停下,站在车座上往前看。手还无意识挠了下脸。
“呸!倒霉。”常安怒冲冲骂一声,抬脚重新坐下。自己怎么在这个点,把马车驾到南门大街。
南门大街虽然不比京城主道繁华,可胜在商铺众多,琴楼茶馆齐聚。
彼时正是晚间,两侧的饭馆店铺生意正好,攘攘熙熙。
“吁,嘘嘘嘘。”常安退不得,只得小心驭马,顺着车流慢慢把马赶出去。
缰绳仿佛从他手中长出来似的,如臂使指。马儿愣是一步也不多走,不少退。再加上车厢特有的“贝”字徽印,四周人纷纷让路。
常安硬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中闯出一条通路。这副极巧的御马像,完整落入褚玉宣的眼中。
“下去看看,那辆马车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有,给我打手势。”褚玉宣背着手,站在香月楼二楼的窗边,淡淡吩咐道。
等候片刻,他得到否定的答案。
“没有吗。”褚玉宣喃喃,“你明天要离开京城,今晚也不见一面吗。”
“好歹合作愉快,也太冷漠无情了吧。”
他的情绪被暗卫通报打断:“楼主,这是两条新消息。”
褚玉宣接过两卷纸筒,自顾自坐在书桌后查看。
「徐大师明日离京」
「承恩侯一事,明早入宫详报」
他把两张纸条同时投入油灯,看着跳动的火焰明明灭灭。思索片刻,只回复一封。
「喏」
褚玉宣把纸条塞回个纸筒,递给暗卫:“只传口信给英娘,以后不要用渠道传递无用的消息。她应当明白什么是要紧的。”
“是。”
“那几个地方,还是没蹲到徐陆川吗。”
“没有。”
褚玉宣敲敲桌板,徐陆川此人,太过谨慎,又藏匿于暗处。甚至每每多用撺掇、蛊惑等方式诱导他人犯下罪行。比如章院正案,承恩侯杀妻杀女案。
导致只能暗卫先追查定罪,不然直接大理寺派人明着搜捕筛查,看这老鼠能往哪里钻。
“你安排人调查一遍,这十天以来的出京成年男子,是否都验过户籍来历。”
褚玉宣站起身,重新走回窗边,漠然地看着常安驾车远去。
“顺便嘱咐皇城司,现下是特殊情况。若是遇到性别、身高相符合的,不要放出京城。”
“还有,叫老七来一趟,需要他出京找仲景堂余大夫。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常安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了一段路。他驾着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后巷。这才一袖子抹掉头上的汗,嘴里喘着粗气。费了不少力气,才从南门大街挤出来。
累了得好生补补。常安哧溜下车座,从后边钻进车厢,准备好生享用补汤。
长公主和郡王的马车动不得,他特地拉出客用马车自己享受。里边也装潢精美,车厢壁浮凸雕刻着各色纹样。两排实木椅铺设着软垫,中间的小茶几设有暗格,常备着一些点心茶水。
常安摆手弄脚坐下,喜滋滋打开食盒,拿出补汤。顺手打开暗格,可里边空荡荡,连个点心屑也没有。
“就知道那些家伙躲懒,我没出头揭发,点心自己贪了也不补上。”常安嘀嘀咕咕。
他索性一口闷了补汤,把食盒归置好又觉着困。再舒舒服服靠着软枕,趴桌上睡了过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常安才睁开眼。他一拍脑门,遭了,再不回府恐怕要挨罚。忙收拾几下,驾着车往回赶。
还好,朱嬷嬷没等着。常安舒口气,先把食盒交给门房,再把马车赶回后院停放。
马车不归他管,马却是他亲手喂养的。常安把绳子解开,牵着黑马到马厩,给它顺毛。
于驾马喂马一事上,常安颇有天分。他本是京郊人,父辈代代相传下驯马的手艺。凭手艺吃饭,家境也算富庶。
数年前,长公主府招揽车夫,还是半大小子的常安几个口令便能让烈马稳下来。这一点得到郡王赏识,以此来公主府做活。家里也是受益良多。
算来也有大半年没回家,若是明日出京城办完活,或许还能乘空回趟家。常安心头盘算着。
上次回去,家里说要跟他讲亲事。旁的不论,以他的条件,定要配的个知书达理的美娇娘。常安砸砸嘴,他看那个祁娘不错,脸又白又细。
十几天前他奉命去承恩侯府接人,接到的正是祁娘和一个叫什么,余府医。可抵达公主府后,余府医早不见人影,只剩祁娘。
如果那祁小娘子愿意,也不是不能叫家里去提亲。常安已经幻想到婚后生活。
祁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她正举着一杯酒,想敬徐成毓。
徐成毓推拒祁娘递过来的酒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