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伊露涅睁开双眼,猛然从胳膊上抬起头。
一个矮小的黑发男孩站在她面前,又黑又大的眼睛正好奇地注视她。
“…哥?”伊露涅恍惚了一会,试探道。
树影婆娑,光线正斑驳地撒在她的身上。她依靠在自家林地里的一棵树下,似乎不小心睡着了。她用余光环顾四周,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要迟到了。”幼小稚嫩的声音从男孩的嘴里传出,他缓慢眨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皮,用幽幽的声音继续道。
“还有,”
“姐姐,你认错了哦。”
“我是你的弟弟呀。”
“…什么?”伊露涅疑虑地皱了皱眉。她仔细打量着面前和伊路米一模一样的男孩,他比伊路米低了些,脸蛋上有更多的婴儿肥,除此之外简直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这是…
小时候的哥哥?
伊露涅用迟钝的大脑想。
“…真是的姐姐。”
小男孩直勾勾地打量了她一会,似乎无奈地开口了。
他走上前,肥嫩的小手熟练地捧住伊露涅的脸,他的拇指细细摩挲着伊露涅的皮肤,凑近脸庞直到自己占满伊露涅的瞳孔,才耐心又意味深长道。
“你总把我当成伊路米大哥呢,”
“我和他分明一点不像啊。”
“…你又在对我恶作剧吧伊路米。”伊露涅鄙夷地说。
小男孩听罢,语气幽怨了几分。
“姐姐,你又这样。”他嘟囔道。
“现在陪着你的,是我啊。”
“别总是想着他好不好。”
“别这么在意他好不好。”
“你那么在意他,谁在意你呢?”
“嘛,其实姐姐,我也很爱你哦?”
“你要不要爱我试试?”
他抵上伊露涅的脑门,鼻尖讨好般地摩挲着她。
不是,你说你不是伊路米,但是你和他说话方式一模一样啊!
伊露涅想要呐喊,却没有办法从喉咙里发出更高的分贝;她想动动胳膊,身体像灌了铅水一样难动半分;她敏锐地留意到身体的异样,警惕心一下便升了上来。
她动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感觉不到痛。
她又掐自己一下。
还是不痛。
在做梦?
为了验证这点,她开始咬自己的舌头。
疼痛来的缓慢异常,就像舌头上套了一层保护套,良久才刺激到痛觉神经。
她加大了力度。
周围的场景开始模糊起来,色彩交融成混乱的暗色,越发与面前男孩的眼睛兼容。小男孩黑色的眼睛像是在吸取她的神志,她努力挣扎,成功让脑袋挪动了些许。
“我分明这么爱你。”他固执地继续说,声音被空气泡开。
“你看看我。”
“你看看我,伊露涅。”
……
伊露涅倏地睁开双眼。
夜阑人静,薄云流转。月光像个踟蹰徘徊的伤心人,浅浅地探进屋内,将昏黑的环境映出些许海水的幽蓝;晚风裹挟着冰凉的湿气吹拂起窗帘的边角,溜来伊露涅身边;它亲抚她的肌肤,描摹她的身形,轻轻唤起伊露涅的身体感知——这本是很舒适的感受,而伊露涅却无心顾及。
伊路米正俯身在她面前,和她一同感受着吹拂而至的晚风。他的头发不安分地轻轻飘动,而那双独一无二的深邃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伊露涅平躺在他两臂支撑的空间里,视线所及满是他的脸。
他撑在离她极近的地方,伊露涅甚至能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很不均匀。
她宕机一般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对方也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视线闪动几下,像是某种开机信号,紧跟着,20分钟前的记忆便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在最生气的时候,被这小子偷袭了脖子,失去意识了。
回忆起种种,伊露涅便一把推开伊路米坐了起来。伊路米识相地收回两个胳膊,没有一味强迫她,而是乖巧地坐在床边。
两个人浸泡在寂静里,浸泡在风,海,月光下的寂静里。
裂开缝隙的牛仔裙已经不足以保暖,伊露涅两条腿和风一样冰凉凉的,鞋也被伊路米脱掉了。黑色的长袜叠着几层小小的皱折包在她脚踝的上方,维持着脚丫的温度。
她不想调节自己的体温,索性把腿缩起来,叠在一侧,用牛仔布料随便盖了一下。
伊路米安静地看她做这些动作。
照往常来说,这种事不需要专门关心,伊路米思索了一下,还是用幽幽的声音尝试拨开寂静的纱帘。
“你冷吗。”他问出这种时候不太有价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