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巴听到伊露涅的问题,手垫在下巴处,不露声色。
“你认为这个词是元香行动的契机?”
“我只能想到这点。”伊露涅看着他心平气和地回答。“管家守则不允许管家擅自向我和哥哥询问职责无关的问题或进行思维诱导,除非由其他家庭成员授权。妈妈已经向爷爷和高祖父证实,元香属于擅自行动。”
“她问了什么?”席巴问。同时,和室的门轻轻向一侧移动,洁白的鞋袜踏上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轻便和服的基裘理好下摆,在丈夫和女儿的一侧跪下,加入这场分析。
伊露涅短暂地看向基裘,又看回来。她疑虑兄长身边是否有家庭成员陪同,但转念一想,母亲在这方面的处理远比家里任何人周到,更何况那是她的宝贝儿子。
“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她在父母的注视下继续复述记忆。
“我问,那是什么,让她告诉我。”
“她说,这个词意义非凡,如果告诉我要保密。”
“她说,朋友,就是家人关系之外的另一种关系。不是委托人和我的关系,不是合作关系,是不需要血缘,交易,只依靠感情就可以建立的长久关系。它用陪伴去维系,用彼此的信任和付出去维系,凌驾金钱和血缘,和家人一样。”
伊露涅在父母的注视下说完,加入二人的沉默。
“这些我和妈妈说了一遍了,不过没有这么简洁。”伊露涅补充道。“我又总结了一下。”
“然后,她忽然开始哭了。还拒绝了我送给她的糖,但接受了我的拥抱。这个时候我哥过来了,我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伊露涅没再继续说。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元香的人际关系了。”基裘轻声对席巴道。“和元香有关联的管家也在监视下。”
“现在还有谁知晓事情的全部经过?”席巴问。
“目前只有你,我,伊露涅。”
席巴摩挲着下巴,看向年幼的女儿。“你们谈论后,你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吗?”这么问时,他也顺道将气集中去眼睛。
“嗯…我想上厕所。”在{凝}的观察下身体健康的小孩诚实道。“可能是喝水喝多了。”说到这儿她又垂下头,沮丧地嘟囔。“所以我才离开的。”
“我想伊露涅的身体是没有被动手脚的。”基裘在丈夫撤去{凝}后说。她已经在第一时间做了和丈夫同样的事。“元香的…能力仅仅是入门等级,短期内无法达到那样的水平。”
席巴听懂了妻子话里隐藏的内容。他们没有让小孩接触念能力,更是严禁全家上下在孩子面前提及或发动念——身体素质没有达到要求,念能力的存在对两个孩子就始终是机密,除非家主放话。
“真是危险…”基裘单手捧起自己的脸侧。轻柔的语气和语速开始在面部肌肉的收紧中慢慢绷了起来。“先不说元香的动机,还不清楚由她这般定义的{朋友}在管家中有多少,协助她的内线有没有…她是否是被人指使…真是荒谬…老公!这次事情就是警示,宁可错杀不可漏杀,元香在管家里的朋友一个都不能留!都是隐患!!”
基裘不受控制地叫道。
“…妈妈是说,元香的朋友会为她报仇吗?”默默聆听的伊露涅问。
这句话很轻,像铃铛在微风下轻轻晃荡了一下,声音不刺耳,但足够引人注意。
基裘安静了,席巴抬起眼睛。屋子里又静悄悄的了。此时,两位家长在伊露涅的眼里忽然很像一侧的矮桌,角落的落地灯,墙上墨字飞扬的挂画,散发舒心气味的魔植,甚至是身下的垫子。他们在看她,一直都在看着她,无时不刻地看着她,只是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注视中,已经习惯了而已。
“是的伊露涅。”用电子仪器看着她的妈妈说。“你觉得这种行为愚蠢吗?”
“…愚蠢。”六岁的伊露涅望着她回答。
“为什么犹豫?”
“我不知道他们作为复仇者,是否是强者。”
“当然不是。”基裘说罢,等待着女儿的回答。
“他们不自量力,很愚蠢。”伊露涅如她期望的说出了正确答案。
“很好伊露涅。”基裘几乎立刻欣慰地赞扬了她。“你现在很清醒!”
“伊露涅。”爸爸终于发话了。
父亲少见的竖瞳带有猫科动物特有的攻击性和掩藏性,让人难以忽视他的目光。伊露涅还是害怕他生气的,父亲是她对强者最直观的认识,近乎全方位的碾压让她和伊路米都曾在逃生训练里被这双眼睛随意流露的杀气吓得挪不动腿。
不要与强者为敌,因为他可能让你毫无招架之力,命丧毫秒之间。
会死的。
“不要与强者为敌。”父亲站在十米外,对已经吓得瘫在地上的两人说。“这是不自量力的行为。”
“除了为家族,任何事都不值得你冒着丢弃性命的危险挑战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