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岑见吕锦羽,白卿雪没有同行,放她一人进入园区,他在车里等她。
会面的这个园区不大,地址偏僻,是废工业的旧址,往来无人。
许岑岑沿石子路进入园区,没走几步,就见到了吕锦羽,吕锦羽站在一处栏杆旁,一身刺绣红裙,在处处是黯淡尘埃的园区内格外显眼。
许岑岑一眼就瞧见了她。
吕锦羽背对许岑岑,迎风而立,风吹得红裙飘荡,旖旎无边,似听到了声儿,回过了头,瞧见了许岑岑,笑了起来:“我还奇怪白琪能有什么事找我呢,原来是你呀。”
“是我。”许岑岑站到了她的对面,“我找你。”
“什么事,鬼鬼祟祟,经白琪绕这么一大圈?”吕锦羽在笑。
许岑岑懒得区分她这笑是讥是讽,开门见山道:“我不跟你绕圈子,我找你,有事问你。”
“噢?”吕锦羽仍笑,“什么事?”
“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天呀?”
许岑岑不想管吕锦羽是真懵还是假懵,减少浪费口舌的时间,直接问:“你说‘没有人能永远被人保护、永远天真’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天真?为什么这么说?”
吕锦羽嘴角的弧度扬起,笑容更甚了。
园区的路灯有太多损坏,四周的光线很暗,天边的光落下来才有一丝丝的光亮。
她收回了看许岑岑的视线,正过身,面朝栏杆,看向栏杆的前方,前方是崖,远处是山,更远处是天,缤纷的点点繁星悬挂在天上。
吕锦羽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为什么这么说……”
许岑岑不出声,等她接下来的话。
“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吕锦羽收回视线,侧头望向许岑岑,“不够天真?”
这话中的轻蔑太过明晃晃。
许岑岑的语气仍维持平静:“你认为我天真,那你说说,怎样不天真?”
“你想我教你?”
“嗯,你教我。”
吕锦羽笑起来:“许岑岑呀,许岑岑,你可真……”她笑了好一会儿,像是笑够了,收敛了笑意,“许岑岑。”
许岑岑看着她。
吕锦羽道:“教不了。”
她说着,迈开了脚步:“你还是安心当你的未来元帅夫人吧。”
走了几步,又回过了头:“当然。前提是到那一天,你还活着。”
活?
许岑岑记得白震那一日也提起了生死一事,他说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上活着,安全、有尊严地活着更重要……
许岑岑隐隐觉得像是触到了长久以来被隔绝、遮蔽的未知的一点点苗头。
许岑岑顺着往下:“你咒我?”
“咒你?”吕锦羽讥讽一笑,“我没那个闲功夫。”
吕锦羽边说边往外走。
于是许岑岑又扬声道:“蒋乐的事,你不怨我吗?”
“怨你?”
吕锦羽顿足,缓慢地回头,脸上仍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状似嘲弄的笑意:“许岑岑,你未免太把自己当作中心,把这个世界看得太小了。联姻莫里斯家族,是你是我,重要吗?没你,难道我就不用去另一个‘莫里斯家族’了?你和我,本质都一样,我怨你做什么?”
许岑岑的心猛然一颤,是呀,身为希洛森家族的Omega,躲过一个莫里斯家族,躲得过第二个吗?如今被安排接触的霍尔家族,何尝不是又一个莫里斯家族呢?
许岑岑道:“我没有把自己当作中心,我只是将心比心,我不愿意被人安排,我以为你也一样。”
吕锦羽嗤笑了一声,视线投向了许岑岑的身后,像在看什么,又像没有:“将心比心?那你的心,可真是太小了……”
许岑岑接话:“一个Omega,看重自己的婚姻,把自己的婚姻当作自己生命里的头等大事,有什么不对吗?”
“对,没什么不对。”吕锦羽应道,又说,“可是许岑岑。着眼这一点点儿小事,这眼界太小、太浅薄了,你该睁开眼瞧一瞧,真实的、真正的世界……”
许岑岑上前一步:“何为真实的、真正的世界?”
吕锦羽道:“一个眼明心亮的人,自然看得清。”
许岑岑步步靠近:“如何做一个眼明心亮的人?”
吕锦羽反问:“你知道你脚下的地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你头顶的天是什么样子吗?”
许岑岑皱眉:“说点儿能听懂的。”
吕锦羽抿了抿嘴,笑容更大了:“这就听不懂了?许岑岑,天真不是坏事,一个人能永远天真下去,那是本事。”
吕锦羽的话含糊其辞,总像隔了一层雾似的,不说透、不说明。
许岑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吕锦羽或许是唯一一个可能给她透露些什么的人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