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黎里约大学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什么都不可能找到。
他看着许岑岑从气嘟嘟的、有一点生气地进入校门,到惊愕、忐忑地等在宿舍楼下,到不信、求证似的冲入教师楼,再到强忍、一步步离开……
“这对小小姐、小少爷,是不是残忍了一点?”拜恩看向书桌旁一直静默看着投影的白震,打心眼里佩服自家老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理素质。
昨晚小少爷一次,今天小小姐一次。
短短24小时捅了两次心窝子,老爷不愧是干大事的人啊……
“我是为他们好。”白震声音沉沉道。
“给小少爷和小小姐讲清前因后果、利害关系,他们或许能一起抵御风险?”拜恩认为没必要瞒了小少爷一部分,又瞒了小小姐一部分,给两个人透露截然不同的信息,导致隔阂暗生。开诚布公地说清楚、精诚合作不也是一条路吗?
白震视线偏转,望向拜恩:“你认为,白卿雪和白子珺相比,谁更容易在这儿立足?”
拜恩略一思量:“大少爷长于您身边,更熟悉波云诡谲的形势。”
白震道:“白子珺没有做到的事,你认为白卿雪做得到?”
简言之,白子珺知根知底,结果呢?
仍然出了事。
拜恩知道是理这个理,他只是不忍心。
白震敲一敲桌面,墙上的投影屏一下黯淡消失:“白子珺输在心软,心软是成事大忌,白卿雪不能再犯。”
“他们还年轻,远不知道世上有很多事,远比个人得失更重要。”
“许岑岑心思简单,藏不住事,不适合搅入这一淌浑水,我对她,希望她再成长一点,无论她以后怎么选择、到了哪儿,都有自保的能力,都能过得很好。”
“白卿雪比白子珺更尖锐、更狠戾,这一点很好,他既然来了,是他的命。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成长得更快,人只有在最绝望的底谷,才能触底反弹。”
“怕就怕,一反,反多了……”拜恩支吾着,到底没说反疯了。
他担心老爷这近乎杀人剜心的操作。
昨晚白卿雪,现在许岑岑……
“没有第二条路。”白震看见窗外,他为白卿雪选择的不是这条路,可如今别无选择。
窗外天光渐弱,一点一点夜幕低垂,越发漆黑浓稠。
庭院的榕树,树冠上挂了灯,光芒四散,淡淡辉光,映照出深浅不一的景观轮廓。
长廊的小灯隐隐绰绰,如星河蜿蜒沉浮。
许岑岑顺着长廊往回走,已近凌晨。她哪儿都没去,哪儿都不想去,她发布了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白卿雪的指令后,在包的车内坐了几个小时,司机都忍不住催促想回家了,才回来了。
她很早就想好了,见到白震,白震如果问她去哪儿了、做什么事了,她就说去找洛青漫了,不好查证。
可路过白震茶室的时候,她才发觉她不想说话。
无论真话、假话都不想说。
她退后一步,再退一步、再退一步,冷不丁撞上了柜角,眼泪一下蹦出来了,疼得弯腰揉捏,生生咽下了那一声痛呼。她悄声走,眼泪在暗色下却像藏不了、止不住了一样,她擦了又擦。
泛泪的双眼被一记光亮刺痛。
那光……
她认出了亮光的房间。
她抬起手狠狠抹了抹泪,转身走向另一端。
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哒哒”的叩响地板的脚步声。
许岑岑背脊一僵,这是同一层楼,应该已经看到她了……
许岑岑身处半边暗光下,转过身:“哥哥,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看见那边的亮光,许岑岑便猜到白琪回来了。
她一直记挂的白琪,可她今天太狼狈了。她低着头,希望白琪不要发现她的异样。
没有回声。
许岑岑便当他默许了,快速回身。
转身余光瞥到的一眼,许岑岑霎时僵在原地。
许岑岑缓缓回头,看向站在几米开外的人。
光亮柔和均匀地洒在那人的身上。
银灰色笔挺西装,完美相称修长挺拔、劲瘦有力的身材,又有一种沉稳冷峻、贵气逼人的气质。
他站在那儿,两手插在西裤,眼睛像在看她,眼神很淡、很淡。
这分明是——
许岑岑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不记仇、不记怨似的,飞扑过去抱住了他!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算账,讷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答。
许岑岑升起不安。
许岑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许岑岑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再次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黑眸很深,微垂着眼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