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岑收到越浩催促的讯息,连忙告辞:“我得走了!有事联系!”
许岑岑踢踢跶跶跑上梯坎。
越浩一看到她,大声地哀嚎:“九点过了……”
“来了!来了!”许岑岑也知道很迟了,回去还需要时间。她不能理解越浩怎么这么着急,她以前还有更迟的时候啊……上次见江言、上上次见江言,嗯,都挺迟。
越浩轮椅的轮椅转得飞快,碾过细碎的沙砾,急速往前滚,速度快能擦出火星,令许岑岑担心他不稳,在后面喊他:“你慢点啊!”
“我现在就想回去!给我一双翅膀,我飞回去!给我一个瞬移,我瞬移回去!”越浩神神叨叨,话语掷地有声。
“……”许岑岑心道:越浩大概是疯了。伤腿,这么大的后遗症?
经越浩的提速,他们成功用了三十几分钟,回到了清梨湾。
许岑岑远远看到清梨湾外的大道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隔了老远便喊:“哥!”
那道身影朝前迈步。
停在了她的面前。
许岑岑笑吟吟:“哥,你怎么在这儿?”
白卿雪眼神密密地看着她,头发、脸上、身上、腿上,都没有什么异样,冷风沁寒的神色和缓了许多:“在等你们。”
“呵。”越浩转动轮椅的手一顿,越过白卿雪独自往前。
白卿雪询问许岑岑:“你去哪儿了?”
“我和越浩一起去宿角了。”许岑岑答。她想和白卿雪分享一天的见闻,又一想都不是什么快乐的事,便作罢了。
“你的手怎么了?”白卿雪抓起许岑岑的右手腕子。
摊开的手掌在灯光下,清晰映照出掌心的一片通红。
好大一块皮剥落,露出红彤彤的鲜肉,夹杂嵌入了一些细碎的灰沙和小石子。
细弱的血丝沿指腹流淌,到指尖凝成了一道道嫣红的血痕。
许岑岑哂笑:”不小心擦伤。”
抬眼看见白卿雪微凉的眸色,只得全盘托出、老实交代。
“江言?”白卿雪听完,淡淡重复这一个名字,语气清冷,听不出喜怒。
“嗯!”许岑岑忿忿不平,“好几个打他一个!为了什么保护费!这种东西,就是明抢啊!”
白卿雪不予置评。他抓着她的手腕子,疾步往回走,淡声道:“先处理伤。”
两人回了Q栋6-2,越浩上了7楼。
三儿听到开门的声响,在阳台探头望了一眼,看见两人招呼:“回来了?”
三儿现在练习得刻苦极了,不需要督导,每天一到晚上九点半,自觉自愿到阳台画线。
白卿雪“嗯”了一声,打开茶几柜,取出伤药盒。
许岑岑手上的伤,鲜血已经干涸,她自认为不用药了,可白卿雪清理得细致,先用棉签沾了清水擦去沙石,再消毒上药。
许岑岑看着白卿雪,微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的眼眸。
客厅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前倾垂落的墨发、高挺的鼻梁和宽阔的肩膀上,像一幅岁月静谧的美好画卷。
有一种令她心安的暖意。
白卿雪有一种魔力,哪怕她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哥哥,还是会没来由地亲近。
她当他是她的哥哥。
消毒上药的时候,微微有一些刺痛,许岑岑往后缩手,被白卿雪紧紧扣住手腕。
“许岑岑。”
许岑岑听到白卿雪的声音,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眸色很黑,凉雾氤氲,看不清底色。
他的嗓音也是冰凉凉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像是随口说了一句话:“我也被人收过保护费,被好几个人打过。”
“啊?”许岑岑愣住了。
她没有问过白卿雪的从前,猜也猜得到,不必戳人痛处、挖人伤疤。陡然间,听到白卿雪提及过往,许岑岑有一点儿意外和懵懂。她不知晓白卿雪怎么忽然提及往事,还是问道:“赢了吗?”
白卿雪看了许岑岑好一会儿,微微垂下眼帘,像是隐去了什么压抑忍耐的情绪,换下了什么呼之欲出的话语,他的语气平静得很:“没死成。”
没死成?那是很严重了!
许岑岑忆起今晚见到的江言,一想到白卿雪也曾被那些人打得头破血流,便觉得心如刀绞,呼吸都不稳了:“以后不会了……”
声音满是沉痛。
她心疼白卿雪,遗憾那个时候她不在,没能救下他,无法更改过去,只能帮他以后,就像她一直以来的期望、一直以来的努力,希望他再也不会被人中伤,永远骄傲地、鲜活地、明亮地、盛烈地活得灿烂又耀眼!
白卿雪深深看她入眼底,囊括了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每一种波动的情绪。
他揉一揉她的发顶,似安慰,又似陈述:“嗯,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