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里,一团和气。
太后正慈爱逗弄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王后在旁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这孩童正是公子焱。他如今五岁,不言不语,一双葡萄大眼腼腆地望着面前的祖母。
“这孩子小时候体弱多病,幸亏你这样悉心照料,现在倒是结实了不少。”太后伸手捏了捏公子焱的稚嫩的小肩膀,笑着对华宣说。
“华宣也还在学着做母亲。有的地方还要多多向母后请教。母后可别嫌我烦。”
“这是哪的话。我巴不得你带着焱儿多来呢。”太后拈起一片桃子喂给公子焱,向华宣叹道:“这孩子聪明乖巧。如今我这些孩子里也就佑月让人省心了。孩子大了做母亲的就管不了了。”
“母后的福寿齐天,绵延不绝。”华宣笑笑,不好接话。
太后擦擦手,让公子焱坐在身旁,搂着他看了又看:“倒让我想起则儿小时候的样子了。那时候他的父王还是秦君,我也只是一个小小妾侍。”她又笑意盈盈地看向华宣:“那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小两岁呢。转眼间则儿都成独当一面的秦王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我前几日梦到楚宫,梦到母妃,梦中母亲都变得苍老,生出白发了。”华宣感叹道:“以前从来不懂得父母的担忧。待到自己做了母亲,才真切地体会到为人父母操的心。”
“算来你也有快六年没有见到你母妃了是不是?”太后问道。
“母后还记得。”华宣幽幽地说:“我离楚也将满六年了。我是秋天出嫁的,那时候一身红衣,满心欢喜,以为秦楚能自此百年交好。只是如今......再要回去,怕是父母......都变了模样。”
太后脸上也露出些许伤感,却是一言不发。
华宣又接着说:“母后,我听闻前线战事激烈,双方都有伤亡。秦楚兄弟之国,相互攻伐,岂不是便宜了齐人坐收渔利?还有那北边豺狼一般的赵人。”言辞颇为恳切。
太后收了笑容,想了想,苦口婆心地说道:“华宣,我知道你心系母国。我也不愿看到两国之间兵戈相向。然而你我既然嫁作秦妇,就该以秦国的利益为先。而不是在举国上下一心的时候去偏帮他国。”
“可是母后!那不是他国,那是华宣的出生长大的地方,是我的父母之邦啊。您不是也一样吗?”华宣突然有些激动,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
“竹茹,你带着公子去佑月公主那。”太后挥挥手叫来王后的大宫女,又默默赢焱的发顶逗哄他:“焱儿,去姑姑哪里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没有。”
赢焱想了想,点点头。
“喏。”竹茹走上前牵了公子焱,悄悄看了王后一眼,离开了。
等竹茹和公子焱出了门,太后压低了声音,厉声道:“华宣,你是秦国的王后。你的夫君是现在大秦的王。你的儿子也会是未来大秦的王。无论如何,他可绝不会是楚国的王。你要看得清楚,国家邦交是以利益为先,绝不是因为儿女私情就能改变的。”
“可是母后,我虽然嫁给秦王,生了焱儿,这并不能改变我是个楚人啊。王上娶了我这个楚人做后,成了楚婿,却转脸就发兵去打岳父吗?”说着竟落下泪来。
“母后,我怎么能忍心看着楚国挨打而无动于衷?求母后劝劝王后,尽早止战。”华宣流着眼泪,哽咽着说。
“你!”太后看她哭得十分可怜,不忍心再斥责,挥了挥手,不再看她。
“这话再不要提起。本宫乏了,你这就退下吧。一会儿我差人叫竹茹带公子焱回去。”
华宣只好收了后面的话,幽怨地抬头看了太后一眼,默默叩首,快步退下了。
“太后您可以变成秦妇,可是我终究是楚人啊。”她泪流满面地走出甘泉宫,满心不甘,又实在无可奈何。
下午,佑月公主亲自把赢焱送回末阳宫来。
佑月先牵了赢焱去他的寝殿。再来找华宣,就看到她
正独自一人闷闷不乐,默默垂泪。她出声询问:“王嫂这是怎么了。”
见王后收了眼泪,对她强颜欢笑,又担心地追着问道:“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是因为王兄吗?王兄又惹你伤心了?”
见她不答,继续猜测:“还是因为那个锦绣宫的舞姬吗?”
见华宣没有否认,她忿忿地说道:“这事母后也是十分生气。说了是禁足,反而王上隔三差五地又送东西又去留宿,倒像是和太后的禁令对着干似的。也不知道这女人给我王兄下了什么蛊。”
华宣拉住她的手,笑笑:“佑月不必担心我。一个舞姬而已,这秦宫里都是他的女人,你王兄想宠谁又能怎么样呢?”
顿了一顿,又垂了眼眸:“我是想起我的父王母妃了。”
佑月一时无语,想起秦楚正在开战。
“不说这些了,佑月留下来陪我一起用晚膳,如何?”华宣伸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