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教授那天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然后门外有人敲门。
汪教授打开了门,他看见一个脸色阴沉的青年人站在门外,努力地冲他一笑。
“汪教授,您好!您还记得我吗?您给我们上过课……”那青年人很礼貌地对教授说话,有些竭力要显得轻松的样子。
汪教授教过很多学生,对于这个学生,他多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熟悉,又觉得不认识,大学的老师们都会有这种错觉,汪教授没有多想,不失温和地点了点头。
“你是哪位同学?”汪教授还是问了问,他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我是牛东升的同学,我是小吴呀。”那个年轻人进一步介绍道。
汪教授注意道,这年轻人双眉之间,居然有一道不浅的褶皱,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褶皱,说明这人心思很重。
汪教授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因为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他提到了牛东升,出于礼貌,教授也就没必要再刨根追问了。
“哦,你有什么事呢?进来说吧。”教授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对“皱眉人”说道。
那人也不客气,一步跨进门来,站在教授的桌前说:
“教授,东升同学这两天精神恍惚,神情怪异,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还睡不着觉,一睡觉就做噩梦,他好像是与您谈话后出现这种状态的。我们想帮帮他,您能否透露一些和他的谈话内容?”
“我给他谈了一些奇怪的梦,我的梦……”教授听闻东升出了问题,心里有些着急。
这学生怎么会这样呢?那天和他聊得不是还不错吗?他随口向对方介绍那天他们的聊天情况,然而,他只说了两句,就突然打住。
“你叫吴什么?”教授警惕地问。
“吴友军。”皱眉人盯着教授的眼睛,回答得干脆利落,貌似没有任何犹豫。
“你怎么知道我和东升谈过话?”教授曾经叮嘱过东升,他们的谈话不宜公开。
“他告诉我们的。”来人的语气变冷,教授一下感觉到了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审讯的意味:“别的你不用问,你只要告诉我,你给他说了什么梦,梦的内容是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教授更加疑惑。
他确定这人有问题,本来想伪装成仍不知情,然后想法通知学校保卫人员的,但这方面不是他的专长,他情不自禁地质问,透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你不用纠结我们是什么人了。你要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皱眉人见状,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他拉下脸来,口气冰冷地说。
与此同时,他打了一个响指,教授注意到,他实验室的窗子,有两扇突然打开,两个和皱眉人差不多的人,一闪身跳了进来。
实验室的窗子外,都是悬空的,根本没有能站脚的地方,这些人居然从这样的窗子外翻窗而入,汪教授立即意识到,这些人不同一般,很有问题了。
再看看他们一致的西装制服,几乎一致的表情和发型,汪教授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你们,是国安的……?”汪教授以半信半疑的语气问。他在脑子里极速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嗯,我们要你配合。”皱眉男略加迟疑,便搬出了一套官腔。
“哦,原来如此——好的,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其实就和这位学生讨论了一些梦……”
汪教授想尽量地摸清对方的底,至少知道他们“来访”的目的,他的语气出现了一种面对国家安全机关该应有的尊重态度。
“什么梦,能让你那么急切地找他,还要和他谈论?”另两个翻身进来的人并不说话,而是皱眉男一直在提问。他感觉到教授态度不再排斥,就也用了一种平等交流的语气说话。
“我总爱做的一种噩梦,你们不也经常做噩梦吗?就是那种醒过来后会让你很不愉快的梦,我做这样的梦已经几十年了。”
汪教授从对方的话里,立即推断出他们已经知道东升的一些情况,例如就了解自己是“急切地”找东升讨论,这说明他们早已注意到东升的行踪了。
他们可能也知道自己和东升在讨论梦,但却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梦,所以,他在回答中,也透露一些梦的信息,例如“噩梦”,但到底什么样的噩梦,他省略了,又如“这样的梦做了几十年了”,似乎也透露出一些信息,但这只是做梦的状态描写,却不告诉他们,这样做了几十年的梦,其实都是重复的一个梦。
信息有重要的,有非重要的,有时候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也许是一句话,一个词,但却决定了事情的本质。
“详细告诉我们梦的内容。”皱眉人紧抓住他们关心的话题。
“这梦的内容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它涉及到我的隐私——除了这梦外,你们还想了解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汪教授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老狐狸,他在心里暗笑着,直接堵住了关于梦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