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闻言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烟青便已向府外走去。
“烟青——”
方上马,烟青恍惚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姓名。
声音很远、交杂在人群中,烟青顾盼四周,循着声音的方向,撞见裕芷翘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她手中拿着信件,焦急地向烟青赶来。
烟青眼睛一亮,松开了缰绳下马相迎。她扶住裕芷翘的手臂道,“可是有沼州军营的消息了?”
“没…呼,但是,有南部兵马的回信。”
裕芷翘从驿站一路跑来温府,刚巧见烟青在府前。她气喘吁吁地摇头,有些不确定道,“但我也不知这是何意。”
烟青急忙接过,却见回信上只有两行字:“收此信件,可至温府寻一人;援助与否,答案在于其所愿。”
果然,南部兵马已在崔至的示意下,做好了准备。
阳光照在睫毛上,烟青迟迟没有眨眼,刺目的文字让她已察觉不到眼中干涩,眼眶一点一点泛红。裕芷翘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烟青的模样,却仍是不清楚这回信是何意。
见烟青翻身上马,裕芷翘站在一旁牵住绳,顺着蕴青的毛发。
原本以为烟青在温府前是准备去找自己的,没想到烟青这下又准备离去,裕芷翘仰头问道,“烟青,你要去哪?”
烟青抿了抿枯白的嘴唇,哑声道,“我去给出答案。”
这般答非所问让裕芷翘皱眉不解,她没有放开手中缰绳。
半晌,裕芷翘没等到烟青的解释,反而是从府中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烟青乐师,千万别去崔府啊……”
老管家有些踉跄地赶过来,见烟青还在府前,这才松了口气,“老身记起来,温公子特意嘱咐过,不让崔府的人入府,姑娘为何要自己去崔府呢?”
“你要去找崔至?”裕芷翘满是惊疑地扬声质问道,一时不敢置信。
“芷翘,南部兵马的将领与崔国公,是真的相熟么……”烟青转过头,话语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裕芷翘忽然语塞。
裕芷翘本来没有细想,为何烟青会突然得知沼州军营开战一事,向来是那时崔至便来找过烟青了。
裕芷翘质问道,“崔至找你说过了?这也是为何这封南部兵马的信,要我来温府的缘故?”
烟青听出了裕芷翘话语间的遮掩,避开裕芷翘的眼眸,道,“既如此,只要答应了崔至的条件,南部兵马定然愿意出兵!”
不用细想,裕芷翘便清楚崔至提的是什么要求。
“你与温霁昀二人都懂得对方心中情意,怎么能做出如此选择!”
裕芷翘愕然摇着头,将缰绳一把彻底从烟青手中夺过,塞给愣在一旁的老管家。
“下马!”
裕芷翘将烟青拉扯到温府内,气不打一处来,一字一句道,“烟青,我看你是热糊涂了!”
旁边清澈的缸水被声音震得漾开一圈圈水波,瞧见烟青仍是麻木模样,裕芷翘狠下心,舀起一勺泉水往烟青脸上泼去。
正午阳光毒辣,只有泉水能带有一丝冰凉冲击着感官。来不及避开,水珠沿着面颊滴滴落下,烟青趔趄退后一步,扶住水缸以稳住身体。
乍然受惊,两人原本乱作一团的思绪都冷静下来,裕芷翘也不言语,等待着烟青缓过来些。
“沼州战况实在紧急,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水珠滑进眼睛,烟青有些哽噎开口,“我只是……”
烟青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闭上眼,深深调理着呼吸。
“烟青,对不起。方才是我冲动了。”
裕芷翘走到她身边,给烟青递上一方帕子,“换位思考,高滕为了援兵而娶了其他女子为妻,就算大捷,我亦是心若刀绞。”
“温霁昀若是知道,绝不愿此事发生。”
裕芷翘顿了顿,郑重道,“更何况,就算沼州战败,若圣上愿割地相和,也可保主将性命无虞。”
“割地相和,这也恰是问题所在。”烟青抬眸望向裕芷翘,打断了她的话语。
“沼州需要有援兵,不仅仅是忧虑温霁昀的性命……”
烟青眼中含泪,满是忧虑道,“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叫作景邑,就毗邻沼州。若沼州一旦割地为敌国所占,那个村子便也将不复存在!”
见烟青说得有些激愤,裕芷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哽住了。
景邑是烟青的故乡,谁都懂得乡土之情。若眼睁睁看着故土失守,心中悲哀必然无解。
片刻,裕芷翘深深叹息,“一国之战,若只因一个女子的婚嫁而得到的援兵,战局才能发生改变,那纪国便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沼州之困,亦是纪国之困。
朝中内斗若是永无止尽,此战被权臣用以报复个人,可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