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青,你先留在屋中。”
温霁昀担忧看向烟青。不知这回崔国公又酝酿着什么阴谋,绝不会让那日情形再次出现。
烟青缓缓抬眸,心中有了几分预感。
她倒是真想与国公对峙一番,看看从崔国公口中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我会没事的。”
烟青冷静几分,望向温霁昀的目光清澄如镜,“更何况,温公子就在身边,不是吗?”
前厅。
烟青站在严密的屏风之后,侧耳留心着厅内的动静。
既然先前已然撕破表面平静,国公并未找其它托辞,直言不讳道,“我今日来,是要带走烟青的。”
“国公趁早消了这妄想。”
温霁昀没有丝毫松动,一字一句回道,“烟青在我府上,与你与临仙楼都再无瓜葛。”
崔至摇摇头,呷了口茶,“温小公子应当清楚那日形势,是我在阮老丞相手下救下了烟青……”
“是兰时姑娘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烟青。”
温霁昀毫不留情地打断崔至的话,斥责道,“若这些都是国公的手笔,你可知呢你害死了烟青挚友,更别在这里做邀功之言。”
“略施小计罢了,”
崔至毫不在意,反而摊手笑道,“兰时不过是我一直培养的趁手工具,也算死得其所。”
听着国公轻飘飘的语意,烟青眼前那日惨烈景象又再次浮现。
可所有遭受过的痛苦都被一句“死得其所”掩过。
身后崔至仍在喋喋不休。
“温小公子,这要说起来,还是上一辈的故事。也不知你母亲有没有向你提起过……”
国公笑着声线提高几分,“恐怕我才是最有资格的人——”
崔至环望着周遭,似有十分把握,“我不信她今日不会出面来见本国公。”
烟青的眼角通红,手紧攥成了拳,用力抵在屏风上。
她心中本就被搅成乱麻,如今国公一直以自己身份暗中逼迫着……看来今日一面是非见不可了。
权衡半晌,烟青从屏风之后缓步而出,“无论有什么关系,我绝不会跟你回楼中。”
温霁昀见她出面,迈步护在烟青身前。
“烟青,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见她冷着脸,崔至有些得意,悠然捋了捋胡子,“既然闹够了,便该回临仙楼了,其中利益自然皆是利于你的。”
“真是可悲……”
烟青嗤笑一声,慢慢踱步逼向崔至,压抑的心绪终是爆发,“楼中岁月对我如同梦魇!我眼睁睁看着相熟之人被荼毒吞噬,三年楼里每一步都淌着鲜血。”
烟青盯着崔至的双眼,手中用力——
那一串象征着临仙楼身份的手链,连带着他自以为是的施舍,在崔至面前崩断。
珠玉颗颗坠落,清脆乍响让人心惊,烟青却感到一丝释然。
“烟青,可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想成为宫中乐官,我便让你入了乐府……”
崔至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何错误之处,反是不解,“烟青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何将你领入临仙楼,又为何会护你?”
“护我?”
这句句高傲的话语简直讽刺得令人发笑。
世间再无兰时,却也永远困住了烟青。
她抬眸望向崔至混浊的双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替阿兰和楼中无辜之人偿命!”
闻言,崔至脸上横肉抽动。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置于手中,挑眉看向烟青,“如今我就站在这里,烟青,你真的敢刺向你的亲生……”
烟青怒目瞪向崔至,泪光挂在睫间,怒喝道,“闭嘴!”
烟青没有犹豫,抽出匕首立即指向崔至咽处。
温霁昀知晓烟青此刻的怒意已难以压制,但不可因一时冲动,反落得他人把柄。
一枚暗石掷出,崔至吃痛后退。
温霁昀立刻伸手压下烟青手中匕首,握住她发颤的手,自己则挥剑对持向崔至。
“小小温府怎能轻易审判国公千金之躯?”
温霁昀出言极快,“终有一日,你会接受该有的罪罚,国公又何必着急?”
温霁昀的话语满是戒备,烟青闻言也冷静下来。
“如此嘴脸,报应不爽。”
她侧过头擦去眼角湿润,重新仰头一字一句道,“而你崔至,对我来说永远只是罪人!”
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消散。
在他眼中,依照国公的权力富贵,烟青怎会不愿依附在这个“阿父”身边?
“可惜可惜,看来今日我来得不是时候。”
崔至向外退了几步,大笑着唤道,“烟青,或许等你冷静些,会改变你的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