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口,一匹骏马踏着刚落下的雪花疾驰而来,来者正是高滕。
高滕骑在马上,一眼就看见在高台上的几人。他急忙压身下马,将坐骑随意栓在一处,便奔向高台处。
也是此刻,裕芷翘的余光注意到了高滕。她睁大了眼睛,靠近栏杆处伸手招呼道,“这里!”
高滕也向裕芷翘挥挥手,侧身穿过人流,一口气爬上酒楼高台。
方才冷空气一直刺激着喉咙,高滕虽干涩得说不出话,但眉眼间舒展开来,迅速从怀中递出一纸监察司的宣令。
温霁昀接过,用手抚平风吹皱的宣令。
目光迅速扫过,温霁昀嘴角含着笑,“是阮其一案的判决书!择日阮其将会斩首示众,以复司马明往日声望。”
“好消息呀!这是好消息!”
高滕用力点着头,几人闻言一下子激动起来。烟青亦是欣喜,凑到跟前又细细瞧着判决书。
“年前能送来结案的好消息,明年小人肯定都退散!”
裕芷翘朗声笑道,全然忘却了冬夜里的寒意,“到时候,我们一起和椒酒庆祝一番……”
兰时一拍脑袋,“对了!差点忘记了亭中的椒柏酒!可别让雪落了进去……”
裕芷翘为了给烟青一个惊喜,急急忙忙拉着她们来南街庙会看温霁昀舞剑,一时忘了酿了一半的椒柏酒,
烟青与裕芷翘愣住一瞬,随即笑作一团,“走吧!我们回家酿酒去!”
背后的庙会仍旧热闹非凡,可眼前的平静更让几人心中温热。
他们一起向温府的方向慢慢走回去,马上就是年关了,又怎会不让人心生期待呢!
年前最后的几天,府中上下张罗渲染着气氛,几人忙碌得热火朝天,转眼就是除夕夜了。
白日里刚下了一场雪,天黑得早了些,府邸各处也掌上了灯,映得亮堂。
将院中积雪清扫开,几人聚在正厅中,桌上是一些消磨时间的零嘴和还未开坛的椒柏酒。
裕芷翘敲了敲坛沿,甚是满意,“椒柏酒只需七日时间,便酿好啦。”
慢慢揭开,香气扑鼻。一人倒上一碗,以求驱寒去病。
兰时抱膝坐在烟青身旁,冬日的棉衣把她裹成小小一团。
“只记得小时候,向家中长辈献上椒柏酒,以示拜贺。”
兰时看着面前的椒柏酒,小声道,“虽然他们把我卖到临仙楼,一晃四五年,我心中虽有愤懑,可说到将来最想去哪,还是想回故乡看看……”
烟青举起手,笑着同兰时碰杯,“让他们听听,我们兰时弹琴有多厉害。”
“烟青兰时,你们想去哪就去哪!”
裕芷翘爽朗道,“本姑娘亲自守在你们身边!护送你们直到一个没人知晓你们身份的地方,那时我们就都放心啦!”
兰时笑出了酒窝,几人亦是高兴,趁着氛围,纷纷举起酒杯。
“正旦辟恶酒,新年长命杯。柏叶随铭至,椒花逐颂来。”
“新年福至啊!新年福至!”
“来来来,我们喝酒!”
杯盏相碰,酒花四溅。一杯椒柏酒,带着各自美好愿景下肚。
“快来这边!是时候啦!”
院中空地,生起腾腾篝火,高滕迎着火光将前些天制好的爆竹扔入火堆中。
竹屑上下纷飞,爆竹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
远处万家灯火,亦有声声接应,在本该安静的夜里,宣告着新一年的到来。
女眷们捂着耳朵笑闹着远离,光是看爆竹炸开的火星就已趣味无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爆竹声喧吸引了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后院夜空有一道黑影飞过。
爆竹仍在火堆中炸裂开,兰时却察觉到了其间参杂的异常。她捂着耳朵的手慢慢松开,仔细辨别着。
兰时神色微变,又在瞬间恢复常态。
“……”
见几人仍围在火堆前,兰时本想装作无事发生。片刻犹豫,她下定某种决心般转身回了房间。
最后一块爆竹声随着烟雾飘散在空中,烟青这才发现兰时不在身边。
“兰时胆子小,估计是先回了房中。”裕芷翘喝了不少酒,趴在桌边放心挥手。
“今日守夜有趣的皆已收幕,”
温霁昀见烟青眼中亦有些困乏,提议道,“烟青,你若是倦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烟青点点头,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便转身向偏院走去。
烟青迈步入门槛,轻轻搬开屏风。房中只点亮了两盏烛火,兰时一人静坐在窗边。
“阿兰,怎么了?”
烟青走上前去关切道,手搭在兰时肩上,顺便替她关上了面前的窗户,“天冷,坐在窗前手都冰凉了……是被今日爆竹声吓着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