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青拿着那张黄麻纸,走出了书斋。
镇静之下,烟青似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怦怦”跳动,她用力眨着眼睛,秋日的风倒是有些涩眼。
这是一场没有回头的赌局——
半个时辰前,她还站在门口,心中一遍遍重复着想了一夜的话术;而温霁昀的几句话却四两拨千斤,现下烟青的心境竟是这般若释重负。
回到院中,烟青见兰时起来了,神色好多了。烟青走进屋内,关上门,坐到兰时旁边。
“阿兰,我已擅自做了决定。但我必须跟你说清全部……”
烟青说完这几日府中她所做,又讲了自己向温霁昀坦白临仙楼的身份,不久将去埕州的事情。见兰时还在思考,烟青从怀里掏出了那张黄麻纸,轻轻放在兰时面前。
兰时一眼扫完内容,皱着眉。
烟青不语,兰时自然懂得这代表何意。
虽有些吃惊,但她明白,烟青阿姊从来都不会丢下自己,就算出了事也不想让另外一人陷入困境。
“烟青阿姊……如今我才想明白,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兰时望向烟青,顿了半晌,镇定道:“你相信的,便是我能相信的。”
她说罢,便将那张纸放在油灯上点燃。来不及阻拦,油灯的火焰窜起来,火星辉映间,兰时的眸子炯炯有光,似乎褪去青稚,带着烟青之前未发觉的坚定。
烟青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轻点了两下兰时头上的小发髻以做回应。烟青知道兰时已经迈过了那道心坎,微笑着问道:“那可愿意出去透透气?”
“好。”兰时也笑着露出了酒窝,回答道。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烟青被门外的声音吵醒,竟是裕芷翘在敲门:“你们快些起来准备呀,今日要趁早出发!”
隔着屏风,兰时也睁开惺忪睡眼,不明白要做什么,带着睡意的声音嘟囔道:“是今日出发去埕州吗?可行囊昨日还没整理完呢……”
烟青也颇为疑惑,她起身走到门边:“裕芷翘姑娘,请问是何事?”
裕芷翘今日倒是好脾气,略高声道:“今日是九月初九!重阳该登高去……不多说了,你们快些准备。”
烟青这才想到昨日温霁昀所说的安排,只是自己与兰时从没有经历过重阳,自然也没有意识到今日应该干些什么。
快速梳洗后,两人赶到温府门口。高滕和裕芷翘二人已在等候,不多时,温霁昀便也至府前。一行人便齐向不远外的桐銮山出发。
兰时紧紧跟在烟青旁边,现下走在路上还有些懵。
裕芷翘自兰时在温府门前时,便一直好奇瞧着她。烟青知道裕芷翘言语凌厉,有些骄韧脾气,要是找上兰时的麻烦,可能兰时一句都反驳不了。
见裕芷翘歪过头朝这边凑过来时,烟青急忙缓了几步。
谁知道,裕芷翘不依不挠,走过来便抓起兰时手臂——
然后,塞了一个茱萸香囊。
“送你的茱萸香囊!这是重阳的习俗。”
裕芷翘看着兰时,笑眯眯的开口,全然没有第一次见烟青时脸上的不耐。
兰时在临仙楼时便谨小慎微,像那含羞草,一逗她便缩回自己熟悉的人旁边。今日是两人第一次相见,裕芷翘如此热情,兰时不知她何意,更是惶惶不安,连向烟青旁边闪身。
烟青见裕芷翘一时转变态度,倒也有趣,反问道:“芷翘姑娘这是做什么?”
“哎呀……你挡着我了。”裕芷翘颇为傲娇地看了一眼烟青,转身面对兰时又是一个微笑。
温霁昀和高滕二人,停下脚步齐齐回望。
高滕见裕芷翘硬生生挤在另二人中间,急忙道:“芷翘,注意你的礼仪!礼仪!……”
“裕芷翘,看来兰时姑娘对你眼缘。初次相见,如此投机?”温霁昀出声道。
裕芷翘刚欲反驳高滕,又见温霁昀开口,似有点迫于威慑,悻悻道:“我听高滕说兰时姑娘比我年龄还小,是府中老幺……况且兰时姑娘已然弃!暗!投!明!我自然是要多多关怀!”说罢,又想拉着兰时去山脚下卖茱萸枝的小摊。
兰时还有些堂皇,烟青见裕芷翘并无针锋相对之意,安抚拍了拍兰时的肩膀,让兰时放心去。
“看来,昨日下午你便把实情都跟裕芷翘说过了。”温霁昀看了一眼高滕,心中明了。
高滕坦然道:“是……我这不是看芷翘都被瞒了好几日了。”
“嗯,她知道是早晚的事。”温霁昀点点头,迈步向前,小声揶揄高滕道:“你就宠她吧。”
裕芷翘和兰时从小摊回来,给几人各买了一枝茱萸。登高时,既可以配戴在手臂边,也可以插在发间。茱萸果实艳红,几颗一簇,散出淡淡香气,还能防山间蚊虫。
一行人缓步登高。约一个时辰后,便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