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杂梦,睁眼时,天光已亮。
烟青躺在床上,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倒是隐隐觉得头痛。但走到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她深吸口气,一骨碌穿整好了衣裳。
正巧烟青准备整理一下昨夜未置办好的行李,此时正有人前来敲门,她急忙应了一声进来吧。
那道绛色身影矗立房外,只在外面回了声:“时间紧,姑娘还请快些!”
听着她语气耐性不高,烟青便赶忙出来。
只瞧见一位姑娘叉着腰正打量着院子,一身绛色戎服,英姿飒爽。她看见烟青走来,拔腿就往外走,有点赌气似的一甩马尾,道:“快跟上吧!温少爷说这里太偏僻,给你换了间屋子。”
烟青跑了几步跟在她身后,扫过她阳光下毛茸茸的侧脸,看着年龄不大,应还比自己小一两岁。昨晚并没有见过她,光看这神采身段,也肯定不会是侍女。
烟青开口道:“我叫烟青,是一名乐师。姑娘看着大气超脱,不知称呼什么?”
“别跟我说奉承话!”她转过头,拧着眉,“哼——我名裕芷翘,‘裕家军’你可听过否?我现已是家中单传。”
“难怪见姑娘着戎服,原是女将军!”烟青实在佩服能保家卫国之人,何况是这位姑娘。
“算了,别说了。你一个乐人,懂什么?”裕芷翘咽下去些话,不想继续说下去,脚步也加重了几分。
烟青默默吐槽,看来这姑娘的口头禅怕是叫人别说话。
白日里看温霁昀的府邸倒是明亮,步子快上许多,两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新的房间。
裕芷翘领着她,推开门,道:“一切还得你自己熟悉。”
“府中没闲人,就更没有贴身侍女分来照料你了。”她环视一遍房里,撇着嘴盯着烟青,“现在什么都不景气……算了,你肯定也不在乎。”
“对了,还有一个包裹,是今天一早有人送进来的,说是你的私人衣物。”她转身向门外走去,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道,“还没拆,你自己收拾收拾。”
“衣服?”烟青有些疑惑。
“我还有事!不用送!”裕芷翘跨出门,双手甩到身后,活动着脖子。语气期许得很,此时倒是有符合年龄的朝气。
确认她离去后,烟青关上门便集中到这布包裹上。她在乐府中并没有这样的物什,必是临仙楼的人趁机传递进府的。
回忆着临仙楼的规矩,烟青翻出里面的衣物,寻到一件跟包裹上布扎条同样颜色的一条手绢。凑近闻,手绢散出淡淡酸涩之感,这是临仙楼的常用法子——“矾书”,现下看什么都没有,遇水即现所传密文。
她坐下来,蘸了蘸一旁的茶水撒到手绢上,一段文字缓缓出现:
“待居所定,记温霁昀平素所为,七日后,飞鸽相传。”
烟青不动声色地读完,用手撑着手绢,在烛灯旁烤干。
字迹消失,手绢也变得皱巴巴的,卷在一边,似在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早已不是三年前那般单纯的乐师,也不能像三年前那样有底气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她明明懂得的只是琴曲,如今却是靠这技艺进府去当奸细,害的还是之前有恩于自己的人。
屋外阳光正好,烟青愈想愈觉得心中别扭,燥得很,便一股脑将这些东西都塞到柜中深处,眼不见心不烦。
她继续清理着物品,两个房间来来回回几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搬完东西倒是有些饿了,便想着在府中转转,顺便寻点吃食。
初秋的太阳晒得人倒也暖烘烘的,烟青随意闲逛着。
温府阁楼房屋所占面积不大,几分钟步程便能逛一圈,只是这布局暂且摸不清楚。她有点疑惑,难道是温霁昀初立府的缘故,现下府中只见零散的三两侍从,没有什么人烟气,所有东西也像是重新修葺过后的。
确认不了何处才是厨房,烟青拦住一位端着东西的侍女,小心发问道:“打扰姑娘,想问问厨房在哪?不知现在有没有吃食可以填肚子,有些饿了。”
小侍女倒是很机灵,回道:“烟青乐师吗?府中并不安排朝食,现下也还未到午时。您看这……”
听出语中为难之意,烟青连忙道:“那便不麻烦了,现下腹中饿意尚浅。我再四处走走吧”
小侍女放下手中东西,给她指着方向:“烟青乐师,那边是书斋和花园,往侧边走是厨房,温少爷都嘱咐过我们,烟青乐师您可随时出入。不过再往前走,就是温少爷居所,高郎将住在隔院,绕过花园,便可通练兵场。”
“练兵场?”烟青有些惊讶。
小侍女回道:“乐师有所不知。此府,与温大将军御赐府邸只隔一墙,练兵场是大将军府中的。通了练兵场也正常。现下高郎将应该在那练着呢。”
“哦哦,原来这样。”烟青点点头,再不多加发问。
小侍女道了声礼,便匆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