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可瞧见那国公听完您抛出的问题后,”
前方马车里一道激动的年轻男声传出,“哇,那脸色,真的叫一个精彩!”
宴会已经结束了。此刻,烟青坐在温霁昀府上的马车中。
不出意料,她代替兰时进了温霁昀的府中。毕竟在国公眼中,她与兰时都是临仙楼安排的人,人选其实并无大碍。
只不过,国公白白多个机会被温霁昀暗讽,席中明眼人看这笑话也定是津津有味。啧啧,可怜可怜。
夜深,月光照得街閭通亮。乐府在城外上林苑中,若回到乐府再去温府,一来二去着实费时,于是便安排今晚就随温霁昀一同回府。
已是亥时,除一旁家仆的脚步声和马车规律敲击地面的声音,安静的很。
烟青虽然下宴有些时候了,但依旧处于紧绷的状态。她屏住呼吸,听着前面马车里的动静。
“国公平日里最重脸面,今日我们也算是揭他老底了。”那道年轻男声稳下来,接着朝对坐之人分析,“虽然隔应了他一回,但还是让他塞进府中一人。少爷,您打算如何办?”
“无妨,我心中有数。”温霁昀一改宴中戏谑语气,声音有些嘶哑。
“可自今晚她就……”
“高滕,”温霁昀揉了揉嗓子,出声轻笑道,“看来你还未辨清那女子容颜。”
声音又顿了一下,变得清晰一些,“太晚了,去帮忙拿一下她的行囊物什吧。”
原来不知觉间,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是温府到了。烟青小心掀起车帘,看清眼前情形。
“少爷,您还要我帮她拿东西?”一位年约十七的少年正站在马车旁,一脸不情愿。
“高滕,”
温霁昀侧身向这边,不远处的熙熙烛光映照出他在夜中的轮廓,“是故人。”
一声故人,其间已是三年时光。
温府门前灯笼下,氤氲暖烟散开,烟青在马车中独自酝酿出的慌乱也片刻消弭。
待她下马车站定,少年这才回忆起。
“诶!这不是……这,三年前那位,那位……有缘的琴乐才女!名为,为……额,”他来回转着头,不停确认,终于在收到温霁昀挑眉后及时打住了,转头去拿车上的行囊,“咳咳。”
不错,那少年正唤为高滕。与烟青三年前亦是见过的,现在看来,倒是没变多少。
“小女子名为烟青,现在已是在宫中乐府行事。”她捺住片刻笑意,接声回应。“叫我烟青乐师就好。”
烟青拿着行囊随其后,同他们引入府中住处。
不似国公府中灯火通明,温府上随从奴仆不多,阁楼雅致,倒是不像兰时所说的歌舞升平之地。
“今日多亏烟青乐师,”温霁昀在小径前面走着,开口道,“我才好及时应对。”
“不敢当,所幸是温少爷还能记得三年前我的随口几句。”突然的开口,烟青愣了一下,出声回应,步子也打乱了些。
“曲中暗语甚是有趣,当时便记下了。三年未见,还没来得及道一声祝贺——”
察觉到她慢了些,温霁昀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等着她,“恭喜姑娘如愿进入了乐府。”
“过誉了。”烟青微僵一下,避开他的目光。
而后又是无言的沉默,她默默尝试记着路,奈何府上实在光影不明。
道路一直蜿蜒向后花园的一处房间,幽静夜晚中虫鸣声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吓死了,这枯枝……”高滕猫着腰跟在温霁昀身后,亦步亦趋,不愿落至暗处。
这地方真黑……烟青暗自思忖。
似读出心声般,温霁昀轻声提醒道,“府中此处昏暗,烟青乐师当心脚下,石阶上还有些青苔未清。”
高滕是机灵的,虽在宴中没有意会到,但听一路上如此对话,倒是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低声嘟囔着,
“这里着实太黑了……谁想到会是烟青乐师呢,不然早前也就不会安排这样的房间了……”
“早前……如此,公子已料到国公会安插乐师入府?”
烟青问出口的一瞬,心中也一惊,觉得过于僭越,又匆忙开口解释,“不知道温少爷早已料到。那此番烟青入府,让公子多有不便。”
他身影一顿,拂了拂窗棂上的浮尘,用火折子点亮了房前的一对灯笼,自然的回答道,
“万般准备兼在,只是今日甚巧。如此倒也免去了一场口舌之争。”
“小事小事!何况公子和我都信得过你,故交重逢,难得难得!嘿嘿嘿嘿……”有了光亮,高滕变得放松些,话也多起来。
“高滕——”
温霁昀略抬高声致意,而后向烟青行礼道,“不早了,今晚烟青乐师先好好休息,管家侍女稍后便至。”
烟青低头辑礼回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