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这带给栾见殊的冲击是剧烈的。
何知渺对她观察得很彻底。
栾见殊喜欢酸甜口的菜,他清楚。
她“在意”的人,他应该了解了大概。
包括她最喜欢他的嘴唇,最受不了他用什么样的语气,他都知道。
并善于将之灵活运用在他与栾见殊的相处中,以达到他的直接目的。
栾见殊心尖一动,精神与身体同时僵硬了。
她近乎静止的思想被抬起的黑眸顷刻间吸走,何知渺眨动他深沉的眼,睫毛如鸦羽,吸管一时像精气涣散的人,软绵绵地在他嘴下瘫倒,为他的征伐野心输送源源不尽的优质补给。
透明近乎白水的果茶只给了一根顶端分开的细管,两人额头很近地抵在一起,几乎没有嫌隙。
栾见殊想起上次大冒险的饼干,那时的安全距离已经超出她原先的可接受范围。
而这一次……
他不再遮掩,几乎要将她揉碎,化为可吸食的骨血,咽入身体,与他共存。
栾见殊无意识地随着他吸了两下,稍后偏头躲开了。
那液体被迫停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尴尬地左瞧瞧右看看。
何知渺神情一时没了透亮眸子的照映,在月亮投射下来的银辉中倒显得有几分理智回笼。
“你故意的吗?”栾见殊嘴角向下坠着,语气算不上和善正常。
“这个吗?”何知渺抬起那杯果茶,乳白色的杯子并不能让人看到什么,但他晃了下,眼神暗了下探测着其中还有多少,“那一家排队人很多,我只是以为会很好喝。”
他平静的语气不像假的。
而且每个字都在为她考虑。
栾见殊眨了眨眼,犹豫的神情只在她冷淡的脸上停留一瞬,何知渺就飞速地再度矮下身,在栾见殊眼前嘟着嘴咬紧吸管,轻佻的眼皮微抬,语气沉沉道。
“来,继续。”
踏上回程时,栾见殊从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
何知渺好看的手指操控着皮质方向盘,向左,向右,转圈,打正。
像一幅迷惑人心的山水画,其中是世外桃源,引无数人心向往之。
这次栾见殊正大光明瞧着他细长骨感的手,直白的视线似乎要将它钉住。
“所以。”何知渺把车停在红灯前,这才将指尖随意般的点了下额头,偏头与她视线近乎张狂地对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在这样浓烈的夜,极限拉扯最让人着迷。
栾见殊被何知渺撩拨后的态度也像骤然放开似的。
“没什么打算。”她双手抱在身前,从被放平的副驾驶坐起来,说,“先休息几天,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你给了环越多少钱?”
“什么?”
车辆启动,何知渺在寂静的车厢里平静地扯出她不愿提起的人和事:“老实说,你没被那过河拆桥的小公司扒下一层皮,我只能猜你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了。”
栾见殊盯着他,无声地发出抗议。
其实他们两个谁也不是傻瓜,再说只要现在有手段,任你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能查不到谁。
可何知渺表现得太好了,或者说,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直接,两人之间便没扯破那层薄薄的绢纸。
只是在亲耳听见他说出口时,栾见殊心里还是有了几分莫名的怒气。
“你能不能不要再私下查我了。”她对他道。
“你生气了?”何知渺在闲暇中抽空看了她一眼。
栾见殊不说话,眉头不受控地拧着。
“可以。”何知渺淡淡解释,留给她一句似乎有深意又无深意的话,“放心,你不想我知道的,我不会知道。”
栾见殊直直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眼神闪躲地低下头。
而何知渺的余光定格在她身上,漆黑的眸落魄地垂下睫毛,复而抬起。
他在深沉的月色中,回忆着栾子墨同他说过的话。
–
次日何知渺吃完早饭没待多久就和栾子墨告别了。
汽车启动引擎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栾见殊拉开露台上的窗帘,使劲清醒迷蒙惺忪的睡眼,在站在高处看他驱车离开。
片刻后,外公与她同一时间吃早饭,两人坐在狭小的餐桌上,无话不谈。
“你和知渺……”栾子墨将眼镜取下,稍稍抬眼看栾见殊表情,状若无意地问,“相处的怎么样?”
“外公你看到了。”栾见殊喝了口暖呼呼的粥,随即夹了块小咸菜,没有滋味的嘴里登时有了直观体验,“又何必再来问我?”
栾子墨脸上神色吟吟,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被安慰到一样地说:“看到你好,外公就放心了。”
“你和珈一说过一样的话。”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