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见殊这话说得不清不楚。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不需要他了。
她什么意思。
各种想法在大脑里转了数圈,何知渺手上用力,那不堪一击的可乐罐被捏成一团,在他曲起的手指间夹缝皱着脸,可怜委屈。
何知渺看着手机屏幕,很希望那句话被撤回,或者栾见殊发现之后跟过来一句:抱歉,发错人了。
可两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正胡思乱想着,手里的东西像是感应到他内心似的,突然欢快地响了起来。
何知渺被吓了一跳,而后看向屏幕的一瞬间,他灰暗的瞳孔一下聚焦,比天边的云还要柔软。
“喂。”他接起,道。
“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栾见殊直入主题道。
何知渺第一次生出想当面对她撒谎的念头,他默了几秒,引调很下坠,“嗯。”
电话那头突然极古怪的寂静,何知渺刚要说话,就听栾见殊缓解尴尬似的“奥”了一声。
“我是说。”栾见殊声音很淡,只是在跟他扩充这句话的含义,“以后不需要你帮我补习了。”
何知渺怅然若失的感觉并没即刻消散,他也没打算遮掩,便低低简短应了一声,脱口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环越办公室内,栾见殊紧闭的眼缓缓睁开,那清亮的眸子因为得不到足够休息而布满血丝,看着有些骇人。
“何知渺。”她轻声唤他。
何知渺认为她下一秒就要向自己告白了,抑或说些温存的、他听到会安心一点的话,便乖乖说了句:“我在。”
“我们是朋友。”栾见殊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他内心想法。更何况现在根本抽不出精力和心思去哄他,于是声音也生硬地毫不拐弯,“我认定的朋友,是一辈子的。”
朋友……
奥,是了。
昨天她说过。
何知渺手指随意搭在黑色方向盘上,曲起的指节如他心境一般上上下下。
片刻后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进而试探着轻声问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的人:“发生什么事了吗?听你语气不对。”
栾见殊眸子发散地盯窗外已经变得阴沉的天,下一秒仿佛就要卸下洪流。
她缓缓吐出口气,说:“是,有点棘手。”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何知渺几乎将手机紧紧钉在耳朵上,不愿错过探寻她的任何一缕气息。
栾见殊低头揉着从昨晚穿到现在的发皱衣角,白皙的指一根一根散开,打着细颤,说:“没有。”
何知渺远眺着前方将要压顶的乌云,很轻地叹了声,说:“之前你说你缺钱,所以想投一些来钱快的项目。现在是怎么样?妥善解决了?”
“解决……”栾见殊呢喃着这个词语,半晌在迟钝的神经下认可了。
她说:“算吧。”
通话陷入长久沉默,何知渺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被出言打断了。
“我累了。”栾见殊现在心里像拨错了弦的闹钟,理智时刻处于崩溃边缘,她调整了一下太过沮丧的语气,冲何知渺说,“我知道你为了这件事费心费力,谢谢你,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先这样,挂了。”
电话挂断,何知渺没把那冰冷的器械从耳边拿下,他在空气流动的密闭车厢里咬紧了后槽牙,恼怒与滔天的醋意在心里交替。
栾见殊,即使他让你这么痛苦,你也甘愿承受。
是因为你的那个学长,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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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里折腾了一天两夜,栾见殊到家时已近乎凌晨。
脆弱的雨点在狂风侵袭下斜斜打上窗户,玻璃被蒙上一层水波,顷刻间落下,再形成,循环往复不知停歇。
罗珈一的电话在栾见殊到家前被接起。
进了门,栾见殊把高跟鞋往边上随意一扔,不顾形象地赤脚踩上地毯,刚才搭在衣架上的包也歪歪斜斜,没了平日整洁的样子。
“高沉东真跑了?”罗珈一大声道。
坐到沙发里,栾见殊轻皱眉头,对她说了一句:“你那好乱。”
闻言,罗珈一还真回头望了眼只有三五个人影的晚间街道。
栾见殊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衣料摩擦声与细细跑步声,烦躁的情绪才被勉强压下点。
“是,人间蒸发了。”
“靠!”要不是顾及着栾见殊的情绪,罗珈一这会儿早就这一“历史性事件”跳起来激情开麦了。
她愤怒又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言语关切小心,“那小魁你呢?现在还好吧?”
“你觉得呢?”栾见殊抛出这个疑问。
罗珈一闷闷地回:“也是,你怎么可能好过。那你怎么办?环越有为难你吗?”
“没有。”栾见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