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柠的视线怔然落在几个字上——
三到四年前。
这是秦戍消失的一年。
分手前,两人都有了既定的职业路线,路柠原是想告诉他,自己没有听爸妈的安排,争取到了去陈文远教授那里的offer,让他安心参加招飞。虽然会分开几年,但他们都是肯努力的人,在不同的赛道奔跑,总有一天会结束异地,带着满身荣光相聚。
可她话尚未说出口,秦戍便先她一步,提出了分手。
分了就分了,路柠隔绝了他的一切消息。
但也不难想象,秦戍那样优秀的人,一定会通过招飞选拔,成为一名飞行员。
直到分手一年后,路柠在黎阳坝得知了秦戍出道。
手机不停震动,韩韵话多,消息刷了好几屏,最后是陈悦可。
陈悦可:【要我帮你问问裴宣吗?问问秦戍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宣是秦戍在空军大学的室友,两人同属一个专业,平日里是关系最好的战友。裴宣和陈悦可也是在文艺汇演上认识的,这两人一直保持联系,毕业后才正式在一起,听说已经见过对方家长了。
关于秦戍的事,裴宣应该知道的最多。
路柠想要打听也不难,只是她不想听。
已经结束的恋情和前男友就应该和死了一样,入土为安,翻土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路柠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路柠:【不用问了,反正那个时候已经分手,和我没什么关系】
这边刚回完消息,头顶乌云大片拢聚,轰隆雷鸣自云层中传来。
路柠抬头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又要下雨了。
黎阳坝雨水充沛,每年这个时节更是多雨。
姜半夏扶着腰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哀怨道:“蹲了那么久,我快累死了,腰都快断了。”
路柠却把她扶起来,没给人休息的机会,语气略微凝重:“下山再休息吧,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山上不安全。”
不等姜半夏问为什么,路柠抬脚向片场中间走去。
导演张端也看到了天色,担心下雨,淋坏机器,让人赶紧搭雨棚。
顺便催促化妆师:“怎么样了,弄好了吗,别耽误开拍?”
化妆师还在做最后的收尾,连回头都顾不上,一边加快手上动作一边说:“马上,马上就——”
话没说完,秦戍忽然捞起了一旁的上衣外套,往身上一披,遮住了肌肤。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这么被衣服一糊弄,身上的特效妆肯定就花了,功亏一篑的化妆师抬眼,不知所措地问:“怎么了?”
发火是不敢发火的,毕竟秦戍“凶名在外”,还是资方大佬。
但是秦戍一直挺好脾气,面对化妆师的询问,他回答说:“准备下山,今天的戏份拍不了了。”
拍不了了?
化妆师不明所以,只见秦戍把外套穿好,准备去找张端,但是身后响起了路老师的声音,他看秦戍的脚步明显一顿,又垂头,定定地问他:“剧组准备的雨衣在哪?”
他指了个方向,场务们把东西都收在场边的塑料箱子里,那里面有提前准备好的雨具。
真奇怪。
化妆师摸不着头脑,秦戍的助理徐川明明就在这,想要雨衣的话,吩咐助理不就行了?这些大牌什么时候肯亲自动手了?
路柠过来找张端时,他正为进度着急上火,一个劲儿指挥场务搭雨棚,但是密林里到处都是乔木和灌木,连条像样的路都是他们一大早用脚踩出来的,根本没有足够的空地搭雨棚。
“张导,别搭雨棚了,赶紧准备下山。”
路柠说着,抬头再次看了眼阴沉的天色。
张端对她说话还算客气:“下什么山啊,今天进度都到这了,要是不拍,又得耽误,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这么拖着,剧组负担也重。”
路柠明白张端的考量,剧组每天的流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况且资方定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一拖再拖。
“张导,”路柠还是坚持,“黎阳坝的雨季很危险,下大雨的时候不能待在山上,万一碰上泥石流,是会出人命的。”
她说这话时,刻意压着声音,没让太多人听见。
毕竟人命关天,搞不好会引起恐慌。
张端果然犹豫了,他打量四周的地形,犹疑道:“这里植被这么茂密,应该不会出这样的问题吧?”
路柠正色道:“我在黎阳坝这么久,更熟悉这里的情况,林子里自然植被丰富,但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地势低,相当于谷底,要是雨水泡软了泥土,沙石聚集形成泥石流,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以前我们出野外时,村民们都会特意提醒我们不要在雨天上山。”
路柠说的煞有介事,但是张端在城市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泥石流是什么样的,况且这雨还没下来……
副导演在不远处吆喝:“导演,雨棚搭好了。”
雨棚都搭好了,场务们也不容易,要是现在走,那不就全都白干了吗?
“行!”张端应了副导演一声,“让各部门就位,马上开拍!”
“张导!”路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