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戍做了个梦,梦里是三年前的场景。
他和路柠分手一年,却还始终记得她要去当医生。
可从空军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一处偏远的驻地,执行的任务很简单,简单到他们一帮兄弟整日望着长天叹气,叹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有一次,秦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伤,伤在腰上,血流如注,队友们要送他去最近的县医院。
但秦戍脑子里都是另一个人穿白大褂的模样,咬着牙说:“去江城医院。”
江城医院是当地最好的医院,在市中心,开车得两小时,说不定还没到地方,秦戍就已经先血尽而亡了。
行吧,他们这小地方,秦戍就是最大的队长,都听他的。
硬是撑着一口气,秦戍坚持到了江城医院的急诊。
急诊科医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看到秦戍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儿因为失血过多下了病危通知书。
伤口止血过后,秦戍恢复了点意识,对队友说:“你们去神经内科找一找,问路柠路医生今天在不在?”
队友很快带着消息回来了,他有点莫名,不论是对秦戍的命令,还是神内医生的回复,只能原话向秦戍复述:
“他们说,路柠最后婉拒了李医生的offer,没来医院,所以在这里找不到她。”
没来医院……
没有当医生,她不在这里,那她去哪了?
缝针时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的人,在听见这句话后,突然神情一松,散尽了所有的精气神。急诊科医生当时害怕极了,以为阎王爷阴他一招,杀了个回马枪来收人。
直至看见仪器显示各项生命体征平稳,医生才松了口气,看来阎王爷注定要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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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戍再次醒来时,脑袋沉得很,视线逡巡四周,陌生且简陋的环境,像是七十块钱一晚的酒店大床房,床头是他的药瓶。
“哥,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徐川坐在床边,给他递了杯水过来。
正好秦戍嗓子干痛,喝完水,他才缓过神来,问这是哪。
徐川:“黎阳坝招待所。您和其他几位主演还有导演都住在这,村子里没有酒店,这里算是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秦戍不置可否,住哪对他来说都一样。
只是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徐川还以为他是对住所不满,“哥,怎么了吗?”
秦戍掐了掐眉心,声音微哑:“研究所的路老师,昨天说什么了吗?”
问路老师。
徐川愣了两秒,说:“没说什么,就是看您晕倒了,让我赶紧带您去看医生。”
秦戍握着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8:32
身上那种松乏劲儿过去,秦戍也不想再休息,对徐川说:“收拾下,我们去片场。”
徐川应下:“好嘞。”
过了会儿,徐川想起什么,又问:“哥,您是不是以前就和路老师认识?”
秦戍靠在床头回复工作消息,闻言手指微顿,锐利的眸子抬起,没说话。
“就是,那什么……”徐川打量秦戍的脸色,吞吞吐吐。
秦戍稍一挑眉:“说。”
徐川一口气把话秃噜完,生怕慢了一秒就没命再说。
“路老师昨天说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生病就又吵又闹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果然网上发的通稿都是人设营销!”
当时把徐川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心说幸好他哥昏睡过去听不见。
有人说秦戍的人设是营销,这话徐川第一个就不同意。但是路柠昨天穿着白大褂,挺背薄肩,双手插兜的样子格外美飒,和第一次见到时的甜妹外表完全不同,导致徐川也不敢回嘴冒犯。
打完小报告,徐川心如擂鼓,观察秦戍的表情。
本以为他哥听见有黑粉污蔑他,应该会生气,但出乎意料的,秦戍勾唇笑了下,眉眼清淡。
甚至饶有兴致地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徐川摇摇头,没了,当时路老师几乎是把人丢垃圾一样丢给他的。
是以,徐川才会认为,他哥应该早就和路老师认识,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仇没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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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新戏开机,秦戍迟到不合适,打发徐川去帮他收拾东西,等他自己洗漱过后再出门时,已经是早上九点。
很巧,路柠刚好从对门出来。
她嘴里叼着一盒草莓酸奶,一手拿钥匙锁门,另只手拎着包包还夹着一根吸管。
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路柠一惊,草莓酸奶从她无意识张开的唇中往下坠。
秦戍眼疾手快,接住了。
顺势摘下她指间的吸管,扎进薄薄的塑封膜里。
锁好门,钥匙放进包里,垂在身侧的手跟苍蝇搓腿似的搓了两下,路柠动作飞快,从他手中解救下自己的酸奶。
单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路柠扬起一抹完美的笑容,礼貌疏离:“谢谢秦老师。”
说完,路柠抬脚就想走。
秦戍忽然低低开口,因为烧刚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