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屿没找到机会拒绝。
鹿临洲提前把名单报上去了,而工大这边缺少助手候补,压根没人填缺。
就这样,她稀里糊涂成了鹿临洲的助手。
但在走马上任的当天下午,她发现她成了整个项目里唯一的文科生。专业性的东西她完全插不上手,只能鹿临洲自己完成,即便是最简单的操作,也要鹿临洲一边教一边带才能堪堪上手。
工大的学者和季教授对此没说什么,倒是燕科大一位叫谢同的学者被他们俩这种工作模式看乐了。
谢同凑过来,说:“来了个助手还得现教,小鹿,就算你自信不会被拉低效率也没必要这么秀啊?小雁这么漂亮温柔,要放在合适的地方嘛,我看你也别给小鹿添乱了,出去给大家买点咖啡吧,这一下午困死我了。”
他声音不大,除了他自己的助手,并没引起周遭的注意。
然而在雁屿听来,这番话近乎震耳欲聋,让她不自觉想起作为文科生和女教师的无数个瞬间。她压下情绪,勉强笑笑,作势要站起来。
鹿临洲却先她一步起了身。
“难道是我记错了,雁老师不是我的助手?”他一脸煞有介事的困惑,“如果是的话,她放在什么地方合适,不该是我说了算吗?还是说谢老师心悦于我,打算今天就登堂入室,来当我的家了?”
谢同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鹿临洲:“不是说漂亮的人要放在合适的地方吗?来,你看看我,够不够格放在合适的地方?”
他几步晃过去杵到谢同面前,仗着肩宽腿长的优势,前倾身体,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这副架势,很有几分猛兽低语似的威慑力。但抛开气质和身量构成的威压,单从脸出发,鹿临洲的确是担得起“漂亮”二字的。
他的骨骼轮廓锋利桀骜,却并不是那类常见的帅气男相。相反,他的面孔透着一种清澈透亮的雌雄莫辨,没有表情的时候乍一看,很有种冷淡朦胧第四性的错觉。
头发也是。比起四周大多没什么发型甚至没什么头发的男学者,他的发型可以说精致极了。一头中分过耳波浪,加上那张干净皮相,越发衬得他像个游离于雄性世界的异类。
而这样雄性特征模糊的怪咖,通常会被主流认为必须将其唾弃在他们的世界之外。就像被他狠狠下了面子的谢同,反击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别的,而是——
“呸!不男不女的东西,你怎么进的燕科大老子一清二楚,上老子这发什么骚?!”
鹿临洲勾唇“呵”了一声,并没动气。
但他身后有人忍不住。
雁屿“噌”一下蹿起来:“谢老师!大家都是知识分子,请你说话文明一点!”
这一嗓子音量极大,立竿见影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李教授和季教授马上赶过来,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鹿临洲挡下气鼓鼓的雁屿,笑吟吟道:“也没什么,就是谢老师夸我漂亮,靠发骚进燕科大进得太好了,要请我喝咖啡呢。”
瞬间,全场静默。
作为燕科大学者团领导的季观星:“……”
她扫了眼被鹿临洲牢牢遮在身后的小个子行政,捏捏眉心:“临洲,小谢,跟我出来。”
雁屿:“季老师,不是——”
鹿临洲反手一挡,不容拒绝地把她推回位置上,轻声道:“把我给你的任务做好,我一会回来验收。”
说完,他朝气得满脸通红的谢同一挑眉,悠哉游哉迈开步子。
几人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谢同的助手岑凝凝悄悄挪过来,小声说:“鹿老师可真莽,谢老师比他年资高了好几年呢。”
雁屿收回心神,下意识反驳:“年资又不能代表实力。”
岑凝凝:“话是这么说,可也分人。也就是鹿老师比较强势,不然一样拿老资历没辙。早听说鹿老师出了名的有个性,传言诚不欺我,真挺帅的。哎,你说他刚刚是单纯看不惯谢老师,还是为了给你出头啊?”
雁屿垂眸:“……那不重要。我去做事了。”
岑凝凝嘟嘟嘴,坐回去了。
……
临近傍晚,大家都去吃晚饭了,谢同和鹿临洲才一前一后回来。
谢同脸色铁青,进了屋子以后一言不发,收拾完东西掉头就走。岑凝凝咬紧齿关,不情不愿跟上去。
鹿临洲则是带着一身的散漫踱进来的,路过谢同还跟他言笑宴宴道了声再见,气得谢同脸更青了。他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继续慢悠悠往自己工作台晃。
等看清独自一人坐在那的雁屿,他倏地站直身体。
“不是给你发信息让你下班了吗?”
雁屿起身:“岑老师给谢老师发了消息,他没回,她就不能走。一个人不太安全,我反正也没事,陪她等一等。”
鹿临洲脚步微顿,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