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姜素素凭栏而望。夜空中,一颗小小的星星依偎在月亮身旁,她托着腮看着这一大一小。
“谁?”
多年来的独自生活,让她随时充满警惕。
刚刚有风一闪而过,是有人进来,并且她眼很快地看见了黑色衣袍。
“出来。”
来人从帘后走出来,身影逐渐清晰。
靠着月光,不消怎么辨认,姜素素笑了笑,头顶步摇随之一晃一晃的,“我竟不知少将军有夜探闺房的习惯?”
黑暗中,最便于藏匿神色。不过姜素素还是看见他勾了勾唇角。
“我也不知你还有偷跑的习惯?”
姜素素离得远些,她的影子变得朦朦胧胧,“少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梁深:“离开这,我派人送你回扬州。”
“扬州?”姜素素垂了垂眼,“扬州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梁深心里疙瘩一下,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五年前城中巨变,心里一阵巨痛。
姜素素转身,看向黑黝黝的长街,“现在的我就像个随风漂流的浮萍一样,哪儿还有家?”
梁深上前一步,仅是一步,他克制地没有再上前。
“只要你愿意,梁府永远是你的家。”
“梁深,我姓姜。”她没有看他,声音无比苍凉。
梁深突然发了狠一般,声音虽低,却是实打实的要求。
“姜素素,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立马停下来!”
姜素素回眸,柔和的月光淡淡洒在她脸上,让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她噗嗤一声笑了,“少将军是不是管太多了?”
她重新叫回少将军,梁深听到那句自己的名字仿佛是幻觉。
“让我来猜猜。”姜素素一点点靠近他,直到四目相对,却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
只是一瞬,她后退,不太在意道:“你是因为太子吧!”
梁深错愕。
姜素素继续问:“方才和你一起来的人就是太子殿下?”
她早就知道,此刻也无需通过梁深的表情来得到验证。
“少将军,我没有阻止你当驸马爷,也请你别阻止我当太子妃。”
梁深猛地抬头,看姜素素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冷漠道:“就算太子愿意娶你,你也过不了陛下那关。”
“你……”接下来的话难说出口,但他还是要说。
“你父亲……”
“你终于说出口了!”姜素素一直平和的脸上罕见出现裂纹,“五年了,头一次听见有人谈论起我父亲。”
她微微蹙起眉,鼻尖跟着酸涩,“那时候少将军在哪里呢?”
“姜素素!”梁深深吸一口气,才将话一鼓作气说完,“不止你父亲死在那场城变中 ”那里面还有他的父亲。
他话说完,两人脸上是统一的悲痛神色。
那场可怖的城变中,他们都有亲人去世。
姜素素眼角滑过一丝泪水,梁深倔强地高抬起头颅。
此时的沉默更像是刻意留出时间,给他们彼此疗伤。
寂静中,时而可听淅淅沥沥的抽泣。
姜素素拿手帕擦了擦脸,她转身扬起头。
“你看那颗星星,怎么就一直跟着月亮呢?它难道不清楚它们生来就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梁深跟着看过来。
它们不是一样地会发光,一样地远在天边,却又像是近在眼前。
姜素素固执地辨认,“就是不一样的。”
她轻轻咬住贝齿,克制自己没有回头,“就像我们,我们也是不一样的。”
她道:“少将军以后还是少来烟柳之地,免得公主知道了要跟你退婚。”
梁深冷笑着,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她,“你倒是管得多。”
“确实有点。”姜素素没否认,她还是没回头,“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
梁深拧眉,“什么意思?”
空中,月亮与星星似乎离得远些。
她的声音也随着飘渺些许。
“不如我们以后当对陌生人。”
谁也别管各自的闲事,谁也都别记着谁。
那天晚上过后,她确实没在烟柳之地见过梁深,每回竹郅过来,她也不去刻意打听。时间如流水般飞逝而过,姜素素在流芳楼待了快有一个月。
竹郅时常过来,每次都点她的名字。
姜素素总是一袭白衫,飘飘欲仙。脸上的面纱从没摘下过。
竹郅侧卧在塌上,欣赏着美人跳舞。她嘴角衔着桃枝,两三朵桃花开得正艳,却不及眼前美人万分。
一曲惊鸿舞落下帷幕,姜素素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吊稍着眼角看着他。竹郅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