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手持木棍,朝云招而来。
上一次这狗见着人就跑。
可这次,木棍真真切切打在狗身上,他却仍是咬着云招的裤脚,不停地向一个方向拉扯。
白犬嘴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听上去有些可怜。
云招叹了口气,好好的裤子已经被咬坏了,裤脚一圈线都崩了,但是这狗似乎并没有咬他肉的意思。
他挥退帮忙的仆人,看着脑袋上伤痕斑驳的狗,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到底……”
一句话没问完,便见那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树下,见他在原地不动,又一瘸一拐地从树下走回来,继续拉扯他已经开线的裤子。
云招满脑疑窦,走到树下。
因才下过雨,树下泞泥,云招随意望去一眼,当下如雷撞击。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那狗,手指地上道:
“你、你、你?”
白犬只是摇着尾巴,头上溢满鲜血地“汪”“汪”,似是回应。
须臾,云招转身,快步回府。
很快,角门再次打开,云招牵着马从里出来,见狗等在门前,一把捞它上马,身后亦跟着三四个小厮。
几人策马扬鞭,向城外疾驰而去。
马上,风声呼啸,身下颠簸,云招怀里揣着狗,问向同行人:
“这几日我不在,城外三清观可有什么消息?”
“听说三清观观主在外头惹事,进了刑部大牢,三清观久无人打理,不久前已被查封。”
“三清观观主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
“搜出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听说只是封禁了。”
逆风拂面,云招紧皱眉头,手下扬鞭越发用力。
永安侯府,角门被再次拉开,一人临风玉立,走向墙边树下。
那树下坑坑洼洼,没什么秀丽风景,即便有,也早被风霜吹散了。
若不仔细看,还当真辨认不了那刨在土里,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三清观。
*
狗会写字,这简直是天下奇闻,若不是亲眼看见,谁都不会相信。
心忧三清观之余,云招看着怀里这狗,心中已翻过无数次惊涛骇浪。
他跟随卫赋兰那几年,中间分别过最久的一次,便是卫赋兰被送去三清观。
一去便是三年。
不仅不许卫赋兰下山,还不许别人探望。
云招比谁都更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三清观,实际上的份量。
一行人快马加鞭出城,弃马徒步上山,山道果真不好走,即便几人加快脚程,还是走了两个时辰。
到三清观时,天已经快黑了。
云招二话不说便先在观内里里外外绕了一圈,卫赋兰则径直来到小厨房,确认墨雨还剩口气,总算放下心,又去拉扯云招。
他下山去找云招,便是想让云招救下墨雨。
云招愁苦着一张脸,并不知墨雨是谁,他蹲下身探了探墨雨的呼吸,又试了试他的体温,只道了一句:
“快死了。”
看着墨雨身上的几层被褥,和身边的破碗,又问了一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他?”
问出去,却没有回应。
云招一愣,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狗要是有回应,还不得把他吓死?!
转过头一看,这狗也不见了。
云招绕过地上的少年,向外面走去,一间屋子又一间屋子地仔细翻找起来。
三清观他倒是来过,但从没进到里边。
走至一间半掩的屋子,他推开门,刚踏进去,便听见响亮的几声“汪汪”。
紧接着,便看见那狗从桌案上跳起来,嘴里还叼着一张纸。
云招心头惴惴的,走过去拿起来一看。
又是一个被雷劈的无言震惊!
只见那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
墨雨,善待。
卫赋兰盯着云招倏然变幻的神色,默默地将案上的笔墨推到一旁。
这是他刚刚写下的。
此时纸上的墨还没干,只愿云招因一时震惊,发现不到这等细枝末节。
因为那纸上,是他的笔迹。
卫赋兰那日埋头苦练,练的不是“人入狗,吾乃卫二。”
而是“三清观,墨雨,善待。”
学着他自己的笔迹,比号称自己人入狗身靠谱一点。
可惜时间不够,只能学这几个字。
先把墨雨送到卫家,这个办法如果可行,以后便有的是机会。
“嗯?这个墨……”
忧疑的声音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