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神山的山尖尖处笼着云雾,仿佛徘徊不去的灵魂,亲吻着一座座古旧的墓碑。茶馆位于山顶。雕有鬼系宝可梦花纹的木色窗棂之后,俐可坐在那里,一头浓黑长发高高挽起。凭她本人的容貌与气度,这定格的一瞬呈现出了浓重如画卷般的美感。与之相较,自己那印着花体文字的卫衣与运动裤着实显得随便,甚至煞风景了些,但是俐俐不怎么在意。
她将双肩背包放在手边,不急于开口,但也不放任时间不要钱似地流淌,手指抚过被风吹得微乱的头发,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俐可抬头,瞧见她干干净净的脸,碍眼般地皱了皱眉:“你知道这送神山……”
仿佛调整心情似地,俐可吸了口气,娓娓说道:
“很久以前,送神山顶供奉着两颗宝珠:象征着固拉多的红色宝珠,与象征着盖欧卡的蓝色宝珠。”
“红蓝宝珠是唤醒超古代宝可梦的必要之物,假若如此,千年以前的灾难将会再度降临。以防事件发展到这一步,红蓝宝珠一直处于联盟的严密监控之中。联盟决定死守它们,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然而……”
“谁也没能想到,联盟一方出现了背叛者。一番拉扯后,红蓝宝珠落入火岩队之手。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谁见过它们。”
“知道那位背叛者是谁么,俐俐?”
俐俐不得不承认,俐可的叙述是勾起了她的一些好奇心的——假若她的陈述是真真切切的事实的话。别的暂且不提,关于“宝珠落入火岩队之手”的叙述,便有诸多说不通之处:宝珠既已经落入火岩队的手中,后者又何必与明石家勾结,人工制造真正的宝珠的替代品呢?
她将嘴唇在茶杯沿贴了一下:“我不怎么感兴趣。”
“无趣。”俐可嘁了一声,“该说你长了教训,还是受了规训?我听说了你在卡洛斯的事迹——你和弗拉达利搞在一起,是吗?你沦落到了这个份上?”
俐俐端详着茶杯表面的花纹,语气仍是淡淡的:“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
“怎么,不能说?”俐可语带挑衅,“那我说给大吾听如何?”
俐可的用词很不客气,其中是有激怒她的意图在的。然而俐俐只是叹息:“我们还没有亲近到可以谈论这些问题的地步,俐可。”
“你以为你……”
“你正在消磨我对你的信任。”俐俐正色说道,“事到如今,我依旧对你怀有信任,最后一点点的信任。我想你特意邀我来,大约是有真心话想对我说的。假若如此,假若你对我仍然怀有哪怕一丁点的坦诚的话,我很愿意与你促膝长谈。”
说着,她端起茶杯,随后倒转。茶水倾泻而出,却在溅上地面的同时,如同触到了极烫人的火焰一般,噗得一声腾起了几缕黑烟。
“可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你留给我的地址是虚假的,这间茶馆是虚假的,甚至,坐在这里的你——”
碎裂声清脆响起。茶杯笔直穿过了俐可的身影,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俐俐微笑:“只有这个茶杯是真的,是吗?你约我到这儿来,自己反而躲得远远的,利用投影——或是幻影——之类的手段同我对话。俐可,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十几秒的沉寂之后,俐可轻轻叹了口气。笑意从她的眉梢眼角褪去,露出一双冷酷的双眼:“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啊,俐俐。”
泥偶巨人破地而出。在茶桌被当中劈开后,杯子碟子哀鸣着碎了一地。俐俐被它扛在肩头,腰身触到坚硬微凉的外壳时,她才确信这空间内的气温已被扭曲到了极为灼热的地步。
景色开始变形,脱落,持续对眼球施加着刺激与压力。显然这是敌人所设的陷阱:高温分子如同山间雾霭一般环绕着她,催生幻觉,将她引到这间小小的“茶屋”。这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即便她心存防备,依旧难免陷入其中的结局。俐俐闭上眼,再睁开,黑影已经化作人形,如鬼魅一般笼罩着她,他的头顶呈上扬的尖尖角的形状。
“火岩队。”她叹息般地说,“你用火焰将我引到这里。你是什么人?”
黑影轻蔑地笑了:“火影。我是火岩队的三把火之一,火影。”
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忽远忽近,教人辨不清声源的具体方位。俐俐感到汗水在她的睫毛上聚成水滴,瞬间脸颊一行一行地淌落。与此同时,分布在视野各处的彩色圆点开始跳动,跳动,跳动着聚集起来,拼合出了某个令人心悸的形状。
“!!!”
恐惧的本能使得俐俐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从泥偶巨人的肩头摔下。幸而辉石接住了她,俐俐死死抓着它的手指,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音节:“你……!”
“你似乎看见了有趣的东西。”火影用愉快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可你感到恐惧,是不是?藏在你心底的恐惧被我的火焰激发出来,化为具象——很好,很好,真是不错的表情啊!”
诡异笑声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