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想想,那时的她的确莽撞至极:流星瀑布何其广阔,竟然让她单枪匹马地闯进来。能在一天之内寻到她想寻到的人,不得不说是撞了大运。只是以国际刑警的角度来看,这行云流水的下饭操作足以让她沦为反面案例的典型,任哪一位同行听闻都会忍不住直摇头的程度。对此,俐俐表示深切反省,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由于大(肉)吾(垫)的保护,落地的时候她没怎么受伤,拍一拍灰便能站起来,拿起急救箱开始工作:除去大吾,这里有十八名被困者与二十七只宝可梦,其中三分之二受了轻伤,还有一人被石头砸了脑袋。三小时后,俐俐处理了所有伤患,叫做武的驯龙师捂着手臂向她道谢:“您扎得可比我好多了,多谢啊。”
俐俐朝他微微一笑,没说话。驯龙师继续探究似地盯着她看:“您真的是救援队的人吗?我怎么觉得……嗯,我是说,救援队的人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对吧?您是不是……”
俐俐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但她不想回答。正僵持着,帐帘处传来了两声清脆的叩击:“俐俐,进度如何?”
是大吾。俐俐心里庆幸着,朝武点一点头,掀开帐帘:“已经好了。”
大吾依旧穿着敞开的白衬衫、工装裤,袖子卷了几卷压住臂肘,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平日他总是穿着成套的西服,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如今看来,他的身材比她想象得更加强壮一些,更加,火辣一些。假如她有卡门一半的词汇量,大约能说出更多的虎狼之词。顺便一提,由于缺乏睡眠,青年的眼底或多或少地泛着青黑,线条利落的下巴亦是浮出了一片胡茬,与平日的衣冠楚楚形成反差,多出几分迷人的野性。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不是他应当有的健康状态。
职业本能让她忍不住提醒:“您的脸色不怎么好,您应该……注意休息。”
“昨晚我在值夜。”大吾笑了,“真是抱歉,让你看见这副糟糕的模样。”
“……您一点也不糟糕,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应当适时地给出一些溢美之词的,俐俐想。但她说不出口。大约是心怀鬼胎的缘故,即便一句轻描淡写的“很帅哦”都会显得刻意。真是令人懊恼。
帐篷里,大吾做了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并借用她的火焰鸡进行了一些蒸馏工作,于是他们得到了充足的饮用水。就在俐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的时候,他拆开一包压缩饼干递了过来:“等到七点,武会领着他们一起做饭。如果你觉得饿,可以先垫一垫。”
“……您不打算吃晚饭吗?”
“我得负责下半夜的值班,所以现在想睡一会儿。”大吾喝了口水;吞咽时,他的喉结微微颤动,性张力十足,“你打算怎么办?你的行囊很少,我想你没有准备过夜的帐篷,对吧?”
“我有睡袋。”俐俐说,“我把它放在外面了,那个位置没什么不好。”
大吾皱起眉头。顿了两秒,他将饼干放下了:“我不能让你睡在外面。走吧,去把你的睡袋拿过来。今晚你睡在这里。”
“等一下!我不需要……”
大吾已经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他的睡袋。显然他的意思不是“你睡在这里和我一起”,而是“你睡在这儿,我去外面睡”。俐俐想阻止他,眼看他的一双长腿已经迈了出去,慌乱之中,一把牵住了他的袖子:“您不需要这么做!”
青年讶然回头,神色随即变得复杂。趁着这个空当,俐俐爬了起来:“今天是我……是我擅自来的,我不想给您添什么麻烦。假如因为我不得不让您睡去外面,我会过意不去的。”
大吾仍在沉默,目光向下扫去,落在了被她紧紧牵着的袖口上。俐俐这才发现那价值不菲的衣料已经被她揪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抱歉。”她像被烫到似地松开了手,“您快睡吧,我真的不介意。以前我……”
“俐俐。”大吾叫了她的名字。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银中带蓝的双眼直视着她,口吻严肃:“你并没有为我带来任何麻烦——正相反,因为你‘擅自’来了,困在这里的人才能得到一些即时的救治。况且这里随时可能发生余震,我不能放任你睡在外面,这太危险了。”
“可是……”
大吾突然叹了口气,“好吧。”他按了按眉心,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如你所见,这里只有十来个帐篷——十二个,并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住处,所以我协调他们与一些同性合住。”他顿了顿,“但是俐俐,刚才你也看到了——目前,已经没有哪位女士的帐篷能为你匀出一个位置了。”
所以这是症结,俐俐哑然。她试图思考一些合理的解决办法。耳边,大吾继续说道:“这不合适,但是……仅限今晚,你愿不愿意同我共用一个帐篷?我保证,决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
他的目光是真挚的,真挚得近乎坦荡,以致于俐俐为她转瞬即逝的羞涩情绪感到了惭愧——对方真心为她着想,她又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于是她的目光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