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的时候,毅王傅承元的种种罪状被查了个干净,傅承启顾念他对先帝的救命之恩,只降爵为毅勇侯、没收田产,不算重罚。倒是沈笠在查傅承元时牵连出了兵部尚书穆和迎的罪行,傅承启叫沈笠先查下去,又停了穆和迎的职务。
傅仪华近年学得聪明些了,自家外孙女又做了皇后,在官场上便没那么上心,满心期待外孙女生个皇室嫡子,往后就有盼头了。
他瞧着傅承元倒台,穆和迎眼看着也快了。顾命六臣剩下三个,陈颂驻守边关,昭阳长公主攒的老本足够他安享晚年;沈笠倚仗摄政王与颐太后权势日盛,已然压过了品级在他之上的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谢景年一如既往避世不出,他的品行也是抓不到错处的。
皇帝亲政,是一定要拿顾命大臣开刀的,如今连帝师穆和迎都自身难保,何况他呢?
于是傅仪华自请辞去太仆寺卿一职。反正他有郑国公的爵位在身,不缺这点俸禄。傅承启并没有一口答应,君臣之间心照不宣推来推去了几个回合才作罢,傅承启称傅仪华劳苦功高,特赐宅邸一座供他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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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重阳节,傅承启准妃嫔家眷入宫同乐。
懿兰在长秋殿看着换上新装的承襄,颇为满意,又嘱咐他几句,便叫秋华带着去承德殿给陆灿请安去了。
春雪给她煮了茶,笑说:“绪王也这么大了呢。”
“过了年就十二了。”懿兰望着承襄的背影笑着,“襄儿不比他哥哥有主见,自小便离不开哀家。还好,不用他担什么天下大任。”
“娘娘年后去平江园可带上绪王么?”夏风问。
“自然。”懿兰点头,“后宫里人多了起来,他在这里也不方便。随哀家去过几年快活日子,没几年也要成家了。襄儿的婚事总要哀家亲自来定。”
“是。秦大人的小孙女和咱们绪王年纪相仿呢。”春雪说。
懿兰却哼笑一声:“哀家还未必瞧得上。襄儿只要做个富贵王爷,他的婚事自然以他喜欢为重。”
夏风也说是,又道:“荣珍公主从前的伴读娘娘可记得么?听说绪王时常念叨呢。”
“哪个伴读?”
“童家的小姐。臣也是听绪王身边的小太监念叨,不清楚是童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懿兰听了笑:“他如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瞒着哀家了,可见真是长大了。”
这样说着又不禁有些怅惘,懿兰在心里算起自己的年纪来,自她十八岁入宫,竟已走过了十八个春秋,一半的年岁都在这里了,往后只会有更多。
“娘娘,献王妃来了。”
懿兰恍然回神,抬首正见她珠光宝气的三妹打外头进来。
这些年来,她和这位三妹的关系只能说是不冷不热。懿兰知道,美兰对利的渴望远胜自己,足以吞噬她们的姐妹之情,加上自己不救秦李氏,妹妹对自己一直有怨。
果然,美兰上了前也只是略微欠了身,道一声:“参见太后。”
“……起来吧。”懿兰叫春雪给她上了茶,随口寒暄,“怎么没把承清带来?”
美兰只是哼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带来做什么?皇室承字辈的子弟属他没本事。”
懿兰觉得这话太不中听,便道:“怎么说也是你唯一的孩子,且他虽不出众却也不差,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了?承清是献王嫡子,将来袭爵孝敬你你还不乐意么?”
“他是嫡子,又不是唯一的儿子。”美兰冷笑。
懿兰听了沉默。
她不是不知道,妹妹当初怀着孩子时赶上濮真入侵,她与傅仪宁去了平江园,美兰却留在京中担惊受怕,日日听着炮火声不得安寝,最终早产又难产,从此再不能生育。大概是被这事刺激了,原本活泼烂漫的美兰日渐阴沉,傅仪宣再好的性子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近些年来愈加移情刘侧妃。
“王妃这话说的,太后娘娘在呢,难道献王还能让庶子袭爵?”春雪在一旁说。
美兰听了心里更不舒服。她自视甚高,总觉得若是自己年长几岁入了宫今日坐在太后宝座上的就是自己了,哪里愿意矮姐姐一头?愤恨之下不禁出言:“太后有这样大本事怎不直接杀死刘氏那贱人?”
懿兰不禁锁起眉头,想不明白曾经活泼可人的三妹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那边秋华引了檀云进来:“娘娘,秦孺人来了。”
懿兰便不再看美兰,转而去看檀云这位故人,叫她坐了又寒暄几句,问她嘉兰怎么没来。
檀云叹气:“原本是要来的,只是今日瑜嫔姑母也入宫给瑜嫔问安,王妃便不愿来了。”
“瑜嫔?”懿兰奇怪,怎么嘉嘉和瑜嫔又扯上关系了。
夏风在边上说:“瑜嫔娘娘的姑母正是淳王侧妃,也是淳王长子生母。”
懿兰想起来了,嘉嘉刚嫁进淳王府时便很受了一番贺侧妃的气,连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