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斋集是易连文早些年的书房,院子不大,但胜在清净雅致,布局通透,尤其屋子的背后的那片竹林,风来,沙沙作响,如一曲乐章。
易莲记得父亲总是下了公事回来,在这间屋子的书案前教她写字,一笔一划极有耐心,母亲则坐在不远处的窗下,做着手里的针线。两人很少说话,只是视线偶尔投向彼此。
后来母亲没了,父亲越来越忙,渐渐的便去了外院的书房,很少来这边了。
进了院子,易莲见父亲站在廊下,身姿挺拔,望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易连文待易莲走到近前,轻柔的问道:“你祖母可好些了?”
易莲回道:“祖母已无碍了,这会已经歇下了。”
易连文这才放下心来,对易莲说道:“忙了一天,你也该累了,去歇着吧。”
易莲看父亲眼下的一片青紫,忍不住劝道:“江太医来过了,父亲也该放心了,再说父亲明日还要上朝的,还是早早歇下的好。”
“你二叔也快回来了。”易连文突然说道。
‘是呀,二叔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易莲暗暗想到。易莲也不由慢慢期盼有个人能给父亲分担一点。
秋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安静,细小的声音也被慢慢的放大,隐隐约约间,压抑的抽泣声从屋内传来。易莲忍着心中的酸涩,慢慢的看向父亲,只见父亲依然挺直着脊背,又慢慢的放松下来,对身后伺候的人说道:“你们离远些伺候,晚上警醒着点,有任何问题,马上来报。”说完领着易莲往外走了,“我也乏了,回去吧。”
因着安国公世子的一句话,换了班,乌铜便不得不领着那匹烈马回了营房。营房的后面便是马厩,这时空无一人,只是几匹枣红色的马在安静的吃着干草,乌铜来回看了看,便牵了手里的马安置在了马厩的最里面。这匹烈马倒也安静,只是用前蹄刨了刨地面,也不见吃草。乌铜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起来,只见这马较身旁的马高了寸余,身姿健硕,线条流畅,眼神清亮,鼻子不住的呼着热气,似乎有些不耐。
“谁在那里?”,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乌铜猛地回头,见一位身穿旧色薄袄的老汉领着一匹小马站在不远处,面色似有不虞。
乌铜认得来人,这是营房照看马匹的花二,正欲上前介绍新来的这匹烈马,花二已是开口说道:“牵了你的马去后面的马厩,再有,自己去营房后面的河边割了草喂它。”,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乌铜也没多问,只是一一照做罢了,待喂了马,天便黑了。
入夜之后,乌铜见一切顺利,便回了马厩前面的营房。这房子说是营房,其实不过是土坯稻草搭的矮屋罢了,屋内只有一盏油灯,昏暗中乌铜慢慢的看到,花二围着地上的火堆在烤着什么,见他进来不过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睛。
“花伯,叨饶了。”,乌铜也是惜字如金。
“给”,花伯猛的扔过手里的东西,乌铜接过一看,原来是已经考的热乎的饼子,乌铜心里一热,口中忙谢,却见花伯又垂了眼睛并不看他,乌铜确实饿了,也不矫情拿了饼子便几口吃了。
“那里有个木盆,自己烧了热水,去洗洗。”,花伯见他吃完后交代道。
乌铜看了眼角落里的木盆,顿了一下便起身去了外面。待打水,洗漱过后乌铜端了木盆正欲出去,花伯又问道:“去哪?”
乌铜如实道:“将这脏水泼了。”
“不用,你把这水倒进后面的马厩的水槽里。”花伯语气坚定的说道。
乌铜有些不解,正欲再问,见花伯已是翻身躺下了,只得作罢,照话去了后面的马厩。待回来又进了屋子,乌铜才发现这屋子只是花伯的一张床,竟是没有自己睡觉的地方,。乌铜暗暗的叹了口气,只好捡了火堆旁的位子坐了下来,慢慢的收敛心神,不一会便有了睡意。
“嘿,你去后面的马厩守着去,不能睡这。”花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说道。
乌铜缓了一下才弄懂他话中的意思,一时没有动身。
花伯见他如此,眼神微怒的说道:“怎么,我替你去守着?”
乌铜忙推说不用,忙的起身走了。
“慢着。”乌铜转身接过了扔过来的被子,看了一眼,见花伯又躺下了,便不再多言出去了。
第二日,易莲早早便起身了,待给易老夫人请了安便去了卜斋集。
听说她过来,余老夫人身边的紫薇一早便等在了院子门口,待见了她,忙上前行礼道:“我们老夫人一早便准备去给贵府的老夫人见礼的,只是怕唐突了。”
余老夫人身上是一品的诰命,而易老夫人儿子不过是五品,悬殊了然,易莲忙推脱道:“紫薇姑娘客气了,我家祖母昨日原也是想过来的,只怕打扰了余大人养病,今日早起身子又有些不爽,更是免了我们姐妹的请安,再是不敢麻烦姑娘的。”
紫薇听她说话不像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