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后来,那些镇民把受伤的梁月庭带走了。
一队人的身影消失在猎猎作响的寒风中。
王银蛾立在客栈门外的台阶上,出神地望了很久,直到那点青色彻底融入沉沉黑夜中。
忽然,她动了动身子:“你是什么来历,潜伏进人类城镇有什么目的?”
乌桂低下头,沉吟片刻:“我是跟着人类师父来这儿,师父死了,我就流浪在这附近。”
“抱歉。”王银蛾转身,一手拂开凌乱在脸上的青丝,问道,“你在这里待了些时日,对那妖怪的来历可有了解?”
天地间无论神仙妖魔,亦或凡人花草走兽鸟虫都有来历,若无来历,便不在六道之内。像王银蛾这种,本应死后入轮回却被邪法囚禁在躯体内沦为活尸,就算是脱离六道,阎王殿里有关她的命书自要作废。
如今梁月庭,还有她师父和风凌霜都在那妖怪手里,她要救人,必须先弄清楚妖怪的来历,才好对症下药。
乌桂听罢,却摇一摇头:“我不知那妖怪是何物,只略见过一面。它身形庞大,站起身时像一座小山,通体泛着黄色光芒。”
王银蛾听得一脸茫然,也是,她和妖怪打交道不多,自然不能从乌桂只言片语中就判定这是什么妖怪。
垂眸一看,乌桂正努力回想,只见他眉尖耸动,忽的脸上裂开一个笑:“对了,那妖怪本身修为不算强,可是它似乎有天上的宝物,我偷偷靠近时都会被击飞震伤。”
“天上的宝物?莫非此地机缘掉下了宝物,被它捡去。”突然,王银蛾跳下台阶,匆匆朝某个方向赶去。
乌桂大惊,忙跟上追问:“你要去哪儿?”
“去放宗卷的地方。”话落,她一个遁身诀消失在眼前。
乌桂急急刹车,挠头,茫然地低喃声:“可她怎么知道放宗卷的地方?”
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地方,只得闯进人家院子里把人从床上拖起来,逼问再三,这才摸着路赶往衙门。
好不容易找到她人,一摞书籍横飞过来,乌桂急急向后一退。
“过来,帮我一起找,看看这地方近两年有什么古怪。”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不容置疑。
乌桂只得硬着头皮,和她挤在一盏油灯面前,一页一页地翻找。
灯火昏黄,纸中墨字变得模糊起来。王银蛾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的宗卷合上,神色有些许疲惫。
扭头一看,旁边乌桂早已瞌睡打到地上去了。
找不到算了,总不能把自己累死。王银蛾这样想,一面起身走到门口,看看屋外幽蓝的天空。
看之前天色,她以为要下雪,没想到又会是一个晴天。镇子里无人报时,只能看天色估摸时辰。
这会儿离天亮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正好够她眯一觉,王银蛾转头爬上屋梁,扯了个长长的哈欠也睡下了。
翌日,两人都在睡梦里,嘴角发笑。
管理本地各类宗卷档案的官吏推门而入,被满地狼藉的宗卷名册给吓得尖声大叫。
“吵什么?”乌桂被惊醒,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和满脸菜色的官吏大眼瞪小眼。
官吏手指着他,瘦削干瘪的脸皮不断颤抖:“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官府,还把这里弄得这么乱!”
“来人,我要把你抓进大牢!”
正这时,他身后的大门猛然合紧,官吏大惊失色,就要夺门而出。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紧跟着后面有人笑吟吟道:“有话好说嘛。我们并非有意捣乱,不过,这破镇子竟还有官吏在,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还以为管事的人都被杀掉了呢。”
官吏哆嗦转身,抬眼一看,对面却是个明艳娇美的年轻姑娘。他顿时松了口气,可一回想她刚才的话,不由又紧绷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闯进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报官的,你们这儿有妖怪作祟,当地镇民纣助为虐,把我的同伴抓去进贡给妖怪,你们身为父母百姓官不能不管吧?”
官吏面色惶恐:“这、小地从未闹妖怪。”
“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谎。”王银蛾已经不耐烦,将小剑抵住他的脖颈。
官吏只觉得自己脖子不断发冷,想到脑袋岌岌可危,当即把实情说出来:“小地是有妖怪作祟,可是它实力强劲,就连修仙人都被它抓走,我们这些凡人哪敢管这事。”
王银蛾冷笑,手掌往前一抵,他脖颈上赫然出现一道锋利的口子,血无声流出。
官吏吓得脸色煞白,几乎瘫软下去。可在她冷冽如冰的眼神下,硬生生忍住下跌的动作。
“女侠,我真的不敢欺瞒。”官吏哭道。
“此地的妖怪有克制修仙人的宝物,而你们镇民借助宝物不知道帮这妖怪抓了多少修仙人过去。这事你难道不知道?”
官吏哆嗦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