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嗓音一如既往地熟悉,可她却从里面听出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王银蛾眉梢一挑,心下怀疑愈甚。
二人步出门外,几辆板车上几乎堆满了冬衣,众人只看着她等候命令。
王银蛾轻声:“出发吧。”
沈微经缓缓跟上队伍,可走了许久她也不开口说话,王银蛾忍不住道:“前面就快到宫门了,贵人请回吧。”
“我有几句话和你说。你让这些人等一等。”
王银蛾用眼神示意底下人稍等,然后和她走到一边小声交谈起来。
沈微经握紧拳头,面上仍然冷冷的:“我问你,当初官府怎么在我房里搜到和敌国通信的证据?”
王银蛾心一颤,这是发现她搞得鬼了?她不语,又听沈微经道:“我父亲绝不会是个通敌卖国之人,我知道你们素有嫌怨,可是你这样做——你敢承认这事是你做的吗?”
都做过了,再回头承认有意义吗?王银蛾冷笑了声:“你觉得是,便是吧。”
“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沈微经气得身体发抖,面上涨红,紧盯着她眼睛看。
想不到自己捧了半颗真心相待的好友,竟反过头来咬了她一口,还是致命的一击,而她很久之后才发现。
一瞬间,沈微经如置冰窟。
王银蛾任她看,忽的一嗤:“在此之前,你可要知道,你那个好爹是如何对付我们这样非他党派的人士?活该我受尽通缉之苦,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平反,可你爹却滥用私权,处处堵我生路。如今你反过头来,还要埋怨我不原谅罪魁祸首?”
“大小姐,我和你是好友不假,可这世上没人有那个面子,让我平白受了冤屈和罪责后还能以德抱怨!”
沈惟经如同被雷劈了般,脸色惨白,许久不能回神。
“我、我不知道。”
那段时间她被关在家里,进出都有大批的下人跟随,如何与外界通风,等事情发生之际,已经没有转回的余地了。沈微经的双肩不停发抖,也许是打击太大了,她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王银蛾垂下眼睑,接着说道:“你待在深闺里,自然不知道你爹的德行。如今,你我算是恩怨摆在明面上说,此后相见就是陌路人。”
她活了二十个年头,早该明白人和人不同命,也不同路。她对不起沈微经的事,这辈子也没法还清了。
这样想着,王银蛾立马又恢复平静,掉头就走,再不看后面的人影。
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不得罪人,不做对不起人的事?反正她做不到。
等把冬衣一一分发下去,天都快黑了。
王银蛾拖着一身疲倦,回去营帐,刚站在门口,看见营帐内有模糊的灯光泄出来。一时警惕心大作,脚步忙放轻了许多。
直到看清灯火旁的人影,她才倏然松了口气,几步上前抱住他:“梁月庭,你捉妖回来了。”
“嗯。你好冷,快去烤火。”梁月庭轻轻一哼,任她冰冷的身子抱着,纤长有力的手指翻开一页古籍。
“在看什么?”
他笑而不语,立刻要合上古籍,然而被王银蛾一个偷吻,弄懵了心神,再反应过来,东西已到她手里。
王银蛾翻开一看,顿时说不出话,原来是帮她找恢复人身的解决办法呢。
她早就知道解决的法子,可却说不出口,那个神仙泪给她一个不太好的感觉,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梁月庭起身,整理了衣袍,语气有些许失落:“法子我还没找到,但你别担心,总会找出来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她把书晃了晃,重新还给他,看着心情大好。
梁月庭又问起:“你师父不是给你几本古籍,上面有没有相关的记载?”
她摇头:“活死人倒是有,但是没有恢复活死人的方法。”
说罢,却看他眼神一黯。
王银蛾赶紧拉着他出门,边走边问:“你吃过饭没有?我还没吃,你陪我吧。”
两人走到专门管饭的地方,周围坐了一圈做工回来的汉子,身上的汗臭味几乎要把她熏晕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偏僻的位置,那儿还有些妇人正在吃饭闲谈,见了她二人,纷纷抻直了眼珠子。尤其是落在梁月庭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那些妇人一看到他,立刻热情地让了两个位置。
梁月庭不大自在,连连朝她瞟去。
想走?她饭都没吃呢。
王银蛾朝他笑了笑,任由那些妇人们缠住他,七嘴八舌地找他说话。这些人无非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出格过分的事是不会做的。
刚端来饭菜,还是热乎的,夹筷子刚吃了一口,她猛然察觉一道凶猛的妖力袭来。再顾不得丢下筷子,大喝声:“让开!”
这边,梁月庭察觉到妖力逼近,早已带着一群妇人撤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