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摩擦的铛铛声逐渐逼近,睢国士兵正在搜查入侵的人。
额上紧张地冒出冷汗,王银蛾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忽然余光一定,落在侧面山坡的一条羊肠小道上。似乎荒废已久,道上被杂草占据。
在睢国士兵进入视野的那刹,王银蛾反身钻进羊肠小道,半人高的杂草里热气蒸腾,将她整张脸烧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一直沿着这条小道往下钻,忽然听到两个人的密谈声音。
王银蛾小心地抬头望去,是两个睢国士兵正在撒尿。看清这幕,她赶紧挪开头,一脸嫌弃地往后避让。
尿落在前面的杂草丛上,一股恶心从天灵盖直窜到脚心。
可这只有一条路能到安扎营帐的山坡,其余的地儿都是陡峭的石壁或者沟坑,根本过不去。她一鼓作气,钻进去。
睢国的军队应该走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只有少数士兵被留下看守营地。王银蛾顺利得不可思议,直接潜伏进营地最中心。
可是这心里却诡异地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一怪。
王银蛾冷下脸,看了圈空荡荡的营地,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被人故意引入圈套。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对面一个营帐里传出说话声,还有隐约的琴声,不一会儿一个士兵走出。
王银蛾藏身在营帐外,一个手刀将他击晕,随后掀起门帘气势汹汹地冲进去。
营帐里的人正在抚琴。
王银蛾气得发抖,心里一片冰凉,冷笑道:“侯爷,真的好雅兴!”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陆邢台也不抬头,依旧抚琴弹音。
这时候,营帐外突然响起兵械的声响,她往外掀帘一看,这座营帐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算是瓮中捉鳖了。
“侯爷耗费这么多兵力围我,真是王某的荣幸。”她抿一抿唇,似乎还未从不敢相信的情绪中走出。
陆邢台却笑道:“当然,本侯一向器重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通敌叛国!”突然,王银蛾声调一变,语气凄厉,其中有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惧。
陆邢台向她一瞥。王银蛾毕竟是个地道的晋朝人,再大逆不道,也多少有些忠君爱国的思想。
她一字字质问,眼神真是一派的天真:“我以为你坏,却不想你连基本的道德都没有!”
闻言,陆邢台嘴角勾起一丝冷锋,霍然丢开琴,下榻走来。
他笑道:“可别这样说我,你知道,我又不是大晋朝的人。怎么叫叛国呢?”
王银蛾一时语噎,双目忽动,等他走得近了,突然出手猛刺去一剑。
然而,那握着小剑的手刚伸到半空,突然间,一股刺痛自心脏蔓延,像铺展的大网将她整个俘虏,她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她大惊失色。
滴答。
王银蛾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摸嘴巴和鼻子,乌泱泱的血染到手指上,一会儿染满了整个手,且不停地流淌,把胸前的衣襟染透了。
头顶响起陆邢台阴恻恻的声音。
“你竟然想杀我?为了一个烂虫啃食即将衰败的晋朝——”
他声音幽深。似乎很生气,像是在质问她。
王银蛾没有答话。
因为一张口,血就不止地流出来,伴随着一阵一阵剥皮抽筋的刺痛。她感到体温随血液流出,骨头都开始结冰。
终于手里的小剑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她也像一只被抽走骨架的玩偶摔下。
一只手托住了她。
“啧啧,”陆邢台语气嘲弄,“想杀我,下下辈子吧。”
他不知道有多大的力气,轻易地将人提溜起来,朝门外走去。
“你杀不了我的,别犯傻了。江山易主,天经地义。”
王银蛾想要反驳他,可是眼皮越来越重,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营帐外,日光落在身上,让她记起落在营帐里头的小剑,手指微动。
陆邢台眨了眨眼,穿过水泄不通如同城墙的黑甲士兵。
一直往下走,直到把人丢进山溪里,看着她沉下水,鼓了一会儿泡泡就没了动静。他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然后隔空一抓,水里的人也可以说是尸体破水而出。
“啊,吞下。”他像哄孩子似的放软了声调。
人张开口,一枚泛着冷绿的乌黑药丸被放到嘴里。
陆邢台咬破手指,在她脸上画了许多道鲜红的符阵。
“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翌日,王银蛾从深渊般的梦里睡醒,望着上空白色的营帐顶,一阵迷茫。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陆邢台淹死在水里。可是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啧地自嘲一声。一定是被陆邢台给吓的。索性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