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一点细微的声音传入他耳中,白虎扭头,就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踉踉跄跄着走出来。
那张脸死气沉沉,朱色紫色的咒文在她脸上呈现诡异的纹路,她一眼瞟来,眼里空荡荡如一对枯井。他想,她把眼睛落在屋里了。
“你、走吧。”到底什么话也说不了。
王银蛾直接无视他,向前走着,把自己想象成一抹孤寂的游魂。除了此法,她什么也不能做。
白虎到底好心,把她带回她自己的屋,又问她还需要什么东西。
她摇摇头。
等白虎将要跨出门槛前,王银蛾突然出声:“白虎——”
白虎回头,看见她坐在一张木椅上,神情脸色几乎和背后墙上的壁画融为一体。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一丝恐惧。
白虎低下头,抿一抿唇道:“他没真的动你。”
王银蛾却像受了极大的刺激,整张脸都扭曲了。
“哈!你觉得我在乎这个!他羞辱我——”忽然,她语气下沉,拉得十分缓长,“你早知道。”
白虎没有回答。
等人走后,王银蛾一脸阴鸷地回了睡觉的屋子,对着菱花铜镜褪下破烂脏污的衣裳。洁白无暇的肌肤上,有一道新鲜的疤,正好长在她心口上。
她扯起嘴角,发出一声极冷而短促的笑,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陆邢台刻这道疤时的神情。
“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奴。胆敢违背我的一丝命令——”他忽而靠近耳畔,呢喃,“你知道后果的。”
“这针里的毒素会侵蚀你的心脏,当你的那颗心完全变成黑色,恭喜你,你成了最劣等的妖。”
陆邢台抛给她一支装药的瓷瓶:“去吧,沈丞相负责招待睢国使团,你去给他们搞点乐子。”
“哐当!”
想到这里,她满脸扭曲,拂袖推倒梳妆台上的琳琅物品。
做完这些,她像是卸走所有力气似的,一下子瘫软到地上,躺倒在一地碎瓷片的狼藉里。
许久,王银蛾擦了擦脸,从地上爬起来。她走到窗户边,把窗子推开,屋外灿烂的阳光如洪流般涌进来。
王银蛾似想起什么,慌张提起裙摆,奔到写字案头前,飞快地研墨写信。
这时候,梁月庭估计快要发现自己不在莲花九境,要是他问起自己来,一定会查到今天的事。
这事决不能让他知道!
倏然停笔,王银蛾目光狠厉。
现在她真的是一无所有,连做人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只有梁月庭,暂且还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留下。
王银蛾冷笑了笑,把写好的信纸抖了一抖,再呼气吹干字迹,将信装封,随后拿出王清源给她的玉简。
“师父,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若有空,就过来一趟。”她的声音很是虚弱。
对面之人有些担心,答应一声。
待玉简挂断,王银蛾迅速跳起来,把房里的碎瓷片打扫藏到角落里,再赶紧换上干净整洁的衣物。
系好束腰前,她眼眸一闪,拔出床头三层抽屉里的一把匕首,狠心地朝自己胸口刺去。
血嘀嗒溅到地上,王银蛾把匕首擦干重又塞回抽屉,观察一切妥当后,这才放心地痛哼着倒地。
门外响起敲门声,王银蛾动了动手指,想回应,可是伤口太痛了,血流的太多,脑子也晕乎乎的。
门外人觉察到不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接着是一道响亮的破窗声。
“啊,你!慕光,你怎么弄成这样!”
来人看见屋子里狼狈血腥的场面,吓了一跳,又急又气道。
听声音似乎是王清源,王银蛾心中稍定,艰难地往窗子方向看去,张口想叫他。
下一瞬,整个人被横捞起来。
她眯着眼,一面任思绪昏昏沉沉,一面强打着冷静理智,好像身体和思想在这里是分开的。
王清源急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忽然,王银蛾笑了下,一口血直接呛出。
果然是王清源呢。
王清源一脸紧张担忧,还有些疑惑。他点了她身上的某个穴道,心口的那道创面就渐渐不再流血,只是烧灼的疼。
王银蛾从未忘记正事,艰难地开口:“师父咳,你、你帮把信交给梁月庭,好——”
王清源忍不住打断她:“什么事比得上性命重要?先去治好伤,旁的事再说——”
可她却猛摇了摇头,一脸沮丧失望。
王清源耐不过她,跳下屋檐,答应她:“好!我去!但先到医馆再去!”
见计谋成了一半,王银蛾心情颇好,惨白的脸色似乎也不那么白得瘆人。
梁都城里多的是医馆,可是女大夫开的医馆却不多,而且地方要偏远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