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困意上涌,王银蛾便早早睡下。
隔日,天刚朦胧,就已困意稀疏,清醒地下了床榻。
路过地上那团一动不动的东西,王银蛾生出一丝狐疑,还是没熬过去么?
想了想,她把外衣披上,走到角落支架拿下一根鸡毛掸子。刚戳上小黑狗的身体,就听见奶里奶气的哈欠声,接着小黑狗睁开了眼。
见此,王银蛾放下鸡毛掸子,伸手来检查它的伤势。
而它乖巧地任由她抱去了。
她轻捏了把小黑狗的后脖颈,皮毛油亮,又不会对人龇牙咧嘴,估计是个有主的家伙。
“你主人在哪里?”她嘟囔道。
在她抱起的时候,小黑狗甩了甩弯弯的尾巴,整个狗都处于放松的姿态,看来还很信任她。蠢狗!
然而,她又忍不住摸了几把油光水亮的黑毛围脖。
眼看,屋里外渐渐明堂起来,王银蛾把小黑狗放下,打水洗漱,就要出门。刚踏出门槛,又不由得停下,回头看见小黑狗水汪汪的无辜眼神,皱皱眉,又走回来把狗也一同抱走了。
万一她不在这里,哪个贪吃的龟公把这狗子抓去煲汤,岂不白费她花的药钱了?
但她也不可能带着狗去当差,于是往昨天离开的小院子摸索去,打算把狗先丢在梁月庭那里。
走在路上,昨天摔伤的脚踝开始隐隐作痛,她咬咬牙,不敢停下,心里开始担忧起今日的公务了。
街两边的包子摊面条摊生意火热,出早赶工的人最多,相识的、不认识的围簇在一堆,天南地北聊着各自话题。
蒸氲的白雾从蒸笼里袅袅上升,混合着包子面条混沌的香味,把初秋早晨那清冷的空气染上一丝热闹的温度,而赶吃早饭的人穿着短衣垮裤,似不为冷气侵扰。
早晨,薄雾弥漫,在人烟热闹的集市里被蒸融,又在门扉未启的街巷里聚集凝结。
脚下,狭长的石板路面被雾气浸润,罅隙里的杂草弯折腰身,露水如珠。
王银蛾打了个寒颤。
脚踝的痛愈发强烈了。
她不得不停下,单手扶着冰冷的墙壁喘气,一手环抱着一条懵懂无知的小黑狗。
正这时,前面巷子里渐渐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和一些零碎的谈话。
“怎么样?干爹,公主没有惩罚您吧——”
王银蛾拧起眉,这声音很熟悉啊。这不是上次被逮捕入狱的赌场男子吗?他竟然平安无事地被放了出来!
接着另一个略显苍老的阴沉声音说道:“公主知晓老奴一片忠心赤城,这次不过是被别人诬陷了,当然不会过于追究。可是——殿下吩咐老奴好好处置你。”
啪嗒!
话音刚落,听见噗通一声。
“干爹,求你饶了儿子这回,儿子一定戒赌!”
“呵呵!赌瘾这么好戒?那天下就没有因赌家破人亡的事了。”干爹微一停顿,又道,“干爹从小看着你长大,自然要偏颇于你。但是这次因你被人拿住把柄,公主殿下受到牵连,遭了这么大的罪过。我想偏袒你也不成——”
“求、干爹饶命!”
“现今只有一个法子,让你将功补过。”
“干爹请讲。”
之后便没了声音。
王银蛾转了转眼珠。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左右张望,心想着躲一躲,又怕脚步声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这时,肩上被人轻戳了下,一回头,却见是梁月庭。他穿着素衣布袍,额上浸些汗,估计是在练功。
两人对视一眼,顷刻间,已明白对方的意思。然后在那两人即将走出白雾时,王银蛾已和梁月庭离开了。
“你怎的来找我。”
两人落在梁月庭暂住的院子里。
梁月庭又想起巷子里的那两个人,便奇怪道:“我记得那其中一个男子被抓入大牢了,怎么又被放出来?”
“他后头有人,自然就被放出来。”王银蛾解释道,余光瞥见他额上的汗,便拿出帕子递给他,“擦擦汗,免着凉了。”
谁想,梁月庭眼睛一亮,欢喜地接过那帕子,却迟迟不肯擦汗,只盯着她看。眼神如胶似漆,期期艾艾,她怀里的黑狗不满地朝他吠了一声。
王银蛾被看得不自在,催促他一声,但他仍是攥着那帕子,期盼地看着自己。
梁月庭的意思不言而喻,可是她偏不让他如意,便低眉道:“刚才路上,我的脚痛又犯了。”
这话并不作假,但和手是没有关系的。然而,陷入情愫中的人是真正的瞎子,聋子,一叶蔽目,就听之信之。
他一听,果然慌张地凑过来,至于先前的心思早被忘到脑后了。
王银蛾恼怒道:“快擦汗,等会儿着凉了,我可不照顾你。”
“我不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