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前,王银蛾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秦母关切地问道:“是路上着凉了?”
她摇头:“我想是哪个人在背后骂我呢!”
又嘀咕地想到,先前经过城门,沈微经主仆也在那里,莫非是墨书在骂她。
她暗地里戳了个记号,扭头对秦母笑道:“娘亲,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处处跟着我!”
秦母轻哼一声,撸起袖子坐回院子的石凳上,继续剥着菜篮中的菜。
王银蛾看了眼便收回视线,跨进屋里,翻出自己的一些衣裙。在曲塘县当差,总穿不了那些鲜亮的衣裳,只好让明珠在家里蒙尘,等回来后再穿了。
外头传来秦母的喊声:“银蛾你的衣物,我前些日子已替你洗过、晒过了。”
闻言,王银蛾微笑,抬手一抽,抽出那套许久前的粉桃色衣裙来。
窗外响起喜鹊的叫声。
秦母笑道:“喜鹊叫,有客归。”
“那是,我这不回来了。”王银蛾边整理衣襟边从屋里出来,那身粉桃色衣裙虽旧,却图案花纹精细逼真,像是一树桃花枝即将伸出袖沿。
穿在她身上,更将袅娜的身姿恰好勾勒出来,让人眼前一亮,却并不俗气。
秦母望着她叹道:“多好的一个姑娘家,怎就没有出处?”
王银蛾一听,脸上笑意渐淡,说道:“这话说得好像女子就一条出路。”
秦母道:“嫁人是最好的出路。”
“我看不见得,要是挑错人,那就是最底下的十八层地狱!”
“那你就不能把眼睛擦亮些!”
她把披散的湿发拂到背后去,毫不在乎道:“嫁人关我何事?我闲散惯了,如今又有一官半职,乐子足够我过完这辈子。我是蠢吗?自讨麻烦——”
“那梁月庭呢?你不是喜欢他,你也不要嫁给他?”
听闻,王银蛾突然笑了笑:“我和他要修成正果,恐怕难得很。”
“银蛾!我妹妹回来了!”正说着,门口响起一道欣喜的呼喊。
扭头看去,正是王金银和秀嫂子。
王金银快步走近,拉起她的手,满脸感叹道:“妹妹,你瘦了。”
叹完,他才发觉王银蛾和秦母脸上的不忿,问道:“怎么?一回来就吵起了架。”
秦母睨他一眼,说道:“金银,叫你买的东西买好了?”
王金银便拍着胸脯保证。
至于秀嫂子和王银蛾打声招呼后,就拉着她坐到院子的石凳上。王银蛾环视一圈,不见俞淞便提了一嘴。
秀嫂子说道:“俞淞和师傅学武去了。”
“和谁学武?在哪儿学武?”
“是马香云呢,两人在外头练习骑马,要晚些时间才能回来。”
王银蛾捻了捻指尖,又问及俞淞入学堂的事。
秀嫂子摇头叹气:“我们提议让他进学堂,可他自己不肯干,偏要跟着马香云学武。”
王银蛾却蹙眉:“看来他是皮痒了。”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笃笃的敲击。
众人互相望望,这个时间点不该是俞淞他们,那是谁呢?王金银快步走去拉开门,疑声问:“你们是谁?”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冷好听的女声。
“鄙姓沈,要找慕光。”
听那独特的嗓音,王银蛾已然认出外面的人是谁了,于是起身走到门口。才看见一抹倩影,下一瞬,一个茉莉熏香的怀抱拥了过来。
王银蛾僵愣着身子,任人抱着,眼神却投向墨书,询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墨书一脸恨铁不成钢,假装没接受到她的眼神,在一旁装着木头人。
倒是王金银,一脸惊悚地瞪着眼前这幕:“这是——”
“微经,微经。”王银蛾叫了好几声。
沈微经总算抬起头,用秀帕抹了眼泪,又恢复大小姐的矜贵姿态。
古怪的情绪一闪而逝。
她问道:“微经,你们不是在城外施粥吗?”
墨书呛声道:“原来你还记得我们啊?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现在轻飘飘地装路人。”
“我看你们在忙,就没有打扰,又怎么惹到你啦?”
沈微经拉住她,微笑道:“我看见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
“那、多谢。”她实在想不出怎样回话,一派胡言乱语,果然沈微经的脸色微微下沉。
啊,真是的,明知道沈微经并不像表面上脾气好,却依然不够小心。
王银蛾心里犯嘀咕,急忙补救道:“施粥是个累人的伙计,要不进来坐坐,喝些粗茶?我这次从曲塘县带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茶点,来尝尝——”
沈惟经犹豫了下,笑道:“算了,冒昧登门拜访,已然失礼。下次邀你出来玩,你一定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