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衙门附近,一抹黑影突然飘至,她来不及躲闪,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拉到对面围墙后头去了。
院墙低矮,生着一些墨绿的苔藓。
“呜呜——”王银蛾眼里闪过一丝紧张,生怕自己是遭了贼人的道。
那人却松开手,低声嘘道。听声音她认出来,抓她的人是马香云。
这时,衙门正大门里走出一群衣着粗犷打扮的人,正是先前在街上戏弄自己的那批山贼。于是心里定下神,全然关注起那些山贼的动向。
因为距离隔得近,可以听见一些模糊的交谈声。但是巡视一圈,却不见县令的身影,只有一位穿着锦衣绸缎的妇人在和旁人相谈甚欢。
王银蛾微有失落,余光继续巡视,突然落在左手边最末尾的一个人身上,一瞬震颤闪烁。
此人穿着灰蓝色布衣,腰带里别着一把短刀,头发和其他人束成马尾不同,倒是用个小冠固定,身材和初见时的瘦削相较,已圆润许多,可仍然像个竹麻杆似的,跟在一众山贼后头,显得有些孤僻。
那些人谈论着,相笑着走向东街,她记得那里有几家酒楼。看来是去喝酒吃肉了。
等那些人一走,她们也从矮墙后面站直身,找一个破缺口钻出去。
突然,马香云开口道:“刚才你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王银蛾回身过来,拱手笑道:“马女侠,真是慧眼如炬——”
马香云不以为意地哼一声,目光犹如冷电射来。
王银蛾只好省去一切缘由,简略地讲了讲认识神算子的经过。
听罢,马香云点点下巴:“照你这样说,那山贼以前是招摇撞骗的神算子。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如何摇身一变,做了山匪呢?”
“我也好奇,但更重要的是那里面有一个华服女子,曾是山匪,现在却是县令夫人。”
两人绕开东街,慢慢朝驿站的方向走去。说到这里,王银蛾微微一笑:“也许这是一个契机。”
马香云接道:“那你要怎样办?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早看不惯这群吃人血的豺狼虎豹啦。”
“自然,这件事非要你帮助不可。可现在还早呢。”
驿站到了。
两人走进去,侧目一望,驿站的小官还在漆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手拿着蒲扇,极缓慢地摇动。两人互视一眼,于是轻手轻脚上了楼去。
訇的一声,俞淞闻声推门出来,看见两人眼神一亮,问道:“事情如何?”
“先进去再说。”
等进了屋,王银蛾摇摇头道:“不成,他们早就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蚁。”
俞淞听得握紧拳头:“那我们就回梁都告去!”
“噗嗤!”见他小孩子天真神态,王银蛾忍不住笑了。
这让俞淞后知后觉自己的愚莽,脸刷地羞红。
马香云自顾自抱着茶杯,狂饮一口,道:“那你现在要怎么做呢?”
“我要先和神算子见上一面。”
“神算子是谁?”俞淞懵懂无知,看看王银蛾,又看看马香云,心里纳闷,这才两三个时辰过去,怎么他就落伍了呢?
“要我送个信?”马香云问道。
“不,我要你把他打晕了蒙住头带过来。”
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茶盏碰撞的清脆声音。马香云挑了挑眉,颇有些惊讶:“总归是无仇无怨的熟人,定要如此对付吗?”
“那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请他来呢?”王银蛾幽幽地反问,“将他打晕带来,事后只当做有人看不惯山匪故意整人,他们怀疑也不会落在咱们头上。”
“可姐姐你和神算子不是认识吗?那要是之后撞见了,岂不会穿帮?”
“所以要蒙住头,而且要你替我出面和他相谈,我在一旁听着。”
无论如何,三个人总算拍板定下这个不算靠谱的方案。只待天黑夜深,就将人俘虏过来。
晌午过后,王银蛾打水洗把脸,抹了点香膏,就领着马香云回到水司衙门。本来还担心撞见那群山匪,却不想一打听,山匪们正在酒楼里喝酒看戏呢,正合她的心意。
待到晚上,两人回到驿站,马香云纵身朝窗外一跃,身似轻燕,眨眼消逝无痕。
王银蛾一转身,看见俞淞一脸痴痴地看着窗外,好笑地问道:“要不我请马香云做你师傅?”
俞淞瞬间惊醒,脸羞红了,垂下头颅不肯回答。
嘴角的笑意微敛,她坐到另一只凳子上,也望向窗外。
俞淞长大了。可惜这事不归她作主,她也懒得管,不如任其发展,到后来长成什么样子定然有趣极了!
约莫亥时一刻,窗外响起笃笃的敲击声。王银蛾从椅子上清醒过来,飞快地扫了眼另一只椅子上长睡不醒的俞淞,快步走到窗边。
“马香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