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蛾听见院外发生的争执声响,身体懒洋洋地翻了个面。秦母的这番话是受了她的意思。
日落时分,夕阳斜射入屋。
屋门被人敲响,秦母的声音传来:“银蛾,我去一趟赵婶子家取个东西。饭热在锅里,自己饿了吃。”
王银蛾柔柔地应一声。
屋外光线渐暗,院子里只有母猪哼哼唧唧吃食的声音。
她想了想,下床,打算到厨房兑了热水洗脸。
不料,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瞧见一颗脑袋冒出院墙,朝她低声喊道:“王姑娘——”
“琴情仙师,你扒在那里做什么?”王银蛾垂眸,一抹暗色极快地闪过。
下一瞬,唇角微抿道:“你不会也是来送伤药的吧?我不需要。”
琴情摇头:“伤不治怎么好得快?我还想劳烦你带我到附近逛逛呢。”
王银蛾冷了神色道:“你自己没长腿?”
琴情道:“师兄他当时并非有意责怪你,只是师门的规矩就是那样,他一个闷葫芦当然不能违抗师令。”
“他是你师兄,你当然要替他美言。他既然觉得没错,何不到我面前来说实话,他难道觉得我这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拂来,梁月庭出现在院墙上。
琴情暗恼,师兄怎么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好歹也得思虑一二。
“果然!”王银蛾看向他,忽的拍掌冷笑一声。
“原来你们二人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我傻傻地落网——”
梁月庭动了动袖子,飞身入院,落在走廊外面。
“抱歉。我不是存心和姑娘过意不去,只是当时之事的确是我思虑欠妥。”
他抬眸过来,目光有一瞬间深邃如海,但很快又恢复清澈。
他道:“在下之过,不乞求能得姑娘原谅,但愿姑娘莫要因在下而轻视身体。”
说罢,双手举起原来的那只小瓷瓶,缓缓走近几步。
王银蛾渐渐软了神色,秀气的眉头微蹙,似自言自语:“我要是收了你的伤药那不就是原谅你了?心思真黑——”
梁月庭与琴情皆是仙人之躯,自然听得见她的低语,又见她明显动摇的神色,一时间不由笑了笑。
琴情出声道:“那不一样。这是两码事,姑娘若是气恼师兄,也可不理会他,我这儿也有伤药。”
“算了。”王银蛾别过头看向梁月庭,似是无奈,“你的反应本来也没错,是我太过计较了。”
本来还紧张的气氛霎时缓和下来,梁月庭莫名松了一口气。
王银蛾收了药,回头看了看大哥的房门,小声道:“谢谢你的药,还有琴情的劝解。我娘快回来了,你们先走吧。”
两人点点头,下一秒周身冒出金光,金光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只是不知是谁留下一句:“那我来日看你。”
那声音被压得很低,又在寒风里被割裂成无数碎片,她拼凑不出原样。
空荡荡的院子里,王银蛾从角落的阴影里缓步走出,手里握着一只小瓷瓶。伤口依旧刺痛,但她的唇角却挂着笑。
忽而回首,她看了眼高高的院墙。傻瓜才会真的计较,看来事情颇有成效呢。
走近自个儿房门,却听见东边屋子的门开了。
王银蛾转过身,柔声打了招呼:“秀秀嫂,外面天冷,有什么需要的我帮你。”
秀秀的肚子已经有些凸起。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抓着门框,目光复杂地看向王银蛾。
“你不是叫母亲别理梁夫子他们?”
“对啊。”
“那你为何?”
“只是计谋。”
秀秀嫂叹气,转身把门关上。
王银蛾觉得面上有一丝难堪,在原地站了会儿,也回了屋。
梁月庭给的伤药果然好用,不过两日功夫,王银蛾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为此,秦母还特地买了一条活鱼做红烧鱼庆祝。一切好似都恢复了出事前的美好,只是到底有些事变化了。
外面的闲言碎语隐隐约约传进王银蛾的耳朵里,即使她还未曾踏出门过,即使王家人回家时也都会装作若无其事。
还有是秀秀嫂对她的态度渐渐转变成疏离,冷淡,甚至转身时眼角一闪而逝的厌弃。
最开始王银蛾还有些慌张,到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毕竟自己的性格有多不讨喜,王银蛾自己也是知道的。何况她这些年给家里惹了多少事,想必,秀秀嫂回娘家时也听过不少。
王银蛾坐在床头,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这些年的画面,忽然她坐直身,弯腰从床底拖出自己的存钱罐。又再度数了数里面的银两和铜板。
旁人说女子一生有两个家——娘家和婆家,实际上,很多女子一个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