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银见说不动她,叹一声气后走开了。
从前,她以为有父母宠爱傍身,便可无忧无虑。如今她算是想透了几分,人和人之间隔着一重重肚皮,思想难以交汇。
她不该乞求别人的理解,就如同她难以理解父母、兄长的苦心。
王银蛾擦了下泪水,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秦母回来时,王银蛾已然睡着了。
有一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王银蛾渐渐睁开眼,秦母温柔的面容照映进眼中。
“娘亲——”王银蛾下意识张口,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只是声音还很嘶哑。
又赶紧试着动动身子,身体也能动,只是有些疲软。
秦母眼中闪烁着几分担心,微笑道:“起来喝药了。”
但是王银蛾却摇了摇头,一把钻进秦母的怀里,像一只小猫似的撒娇抱着秦母。
秦母呵呵笑道:“多大个人啦。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可你是我娘亲啊——”王银蛾嬉皮笑脸地赖着秦母。
一顿药吃完,母女两的隔阂和不快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王金银与父亲说:“爹,为什么女人的心思转变的这么快呢?”
王父搁下筷子:“我又不是女子,如何知道?”
过了两日,王银蛾身体好全。
秦母交给她一些碎银,嘱咐道:“银蛾,今日天气好,你去鸡鸣寺求一道姻缘符来。”
“……”王银蛾睁大眼,本来想要拒绝,可又念及前两天的争吵刚消停,只好答应下来。
她那身鲜嫩的鹅黄襦裙早已被污泥浸染,毁了个透顶,早就被她丢弃了。
回到房里,打开衣橱,取出一条浅绿色窄袖衫长襦裙换上,往身上扑了些秀秀嫂送的香粉,然后到柜旁的衣架上取下帷帽,便袅袅往城外的鸡鸣寺而去。
鸡鸣寺在卷烟城东的望翠山中,望翠山下十来里便是梁都。鸡鸣寺因有慈济方丈主持大局,而位居大晋朝寺庙前列。
据传言,鸡鸣寺求姻缘很灵。
故而,方圆百里的人家若有未成婚的子女就会让子女进鸡鸣寺求符。
王家也不例外。
这应是王银蛾第一次去鸡鸣寺,以前她也受父母之命去鸡鸣寺求符,但她都是托人求的符,从未自己去过。
而这一回,秦母特地拉着她的手叮嘱:“银蛾,你这一次可不许再托人帮忙了。”
穿过一道题有“鸡鸣寺”金丝牌匾的朱红拱门,路旁古树参天,甫一踏入这条长石大路,林荫便兜头落下,拂去一身燥热。
王银蛾微微挺直身背。
蝉鸣声噪,树林深处时而传来木鱼敲响的嗒嗒声,她忍不住地升起一股敬重的心理。
眼下秋老虎还未过去,大中午天热的厉害,躲在寺庙树下乘凉的人很多,皆穿着轻薄的衣裳,或坐于长石上休息,或立湖边的林荫下漫无目的地看着水面畅想。
王银蛾顺着人流往一座庙宇走去,庙高出附近的树林约莫有一丈,雕栏彩槛,檐角铃铛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直上大理石阶梯,就是正殿啦。
王银蛾不懂这寺庙内供奉的是哪位大佛还是菩萨,见前面的穿着藕荷色半衫襦裙的年轻女子取出香油钱,交给殿内侍候的小和尚。
小和尚将香油钱投入功德箱,转身从供桌下面取出三支香烛,双手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莲步轻移走至供桌近前,将香烛并列放置在供桌上长明灯的火光中点燃,等香烛最上端变白,窜出火焰来后,在小和尚轻声指导下,念了句咒语,然后将燃烧的香火插入一个像没有盖子的熏炉中,再退回原位。
“施主,请。”
闻言,那位女子双腿跪落在蒲团上,双手合掌,头微前倾,垂眉敛目地拜了三道大礼。
小和尚适时走上来,递给她一个签筒。
庙内香火燃烧的烟灰萦绕不绝,女子诉说心愿的声音低低切切伴随着轻摇签筒的哗哗声,化作一群白鸟咻地冲出巍峨的庙宇,双翼掀起的旋风将王银蛾的衣摆吹得哗啦作响。
嗡嗡梵语自头顶响起,梁上的红绸愈发鲜艳,给人以错觉,这是神像真身垂下的红丝绦。
神啊,听见了许愿人的心声。
于是,风起了,神的话语就藏在风里。
一支木签被卷出签筒。
“啪嗒!”
王银蛾无声又敏捷地睁眼,衣摆未动,梁上缠绕的的红绸布仍静静地停在那里。
一切都是错乱的幻觉,唯有地上孤零零躺着的木签才是令人意外的真实。
前面的女子颤抖着手抓起木签就离开了。
她应该是到隔壁解签,王银蛾如此想着走上前。
和之前的女子一样,王银蛾上完香,跪在蒲团许愿。
诸位神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