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的一场酒宴变成了段不循和谢琅的擂台,绯儿急得手足无措,众女纷纷整衣上前,欲要告退。混乱中,只有陆梦龙还端坐在已经反倒的桌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
“这是怎么了?”孟沅君皱眉问陆梦龙,一眼瞧到段不循脸上的疤痕,还以为是在谢琅手里吃的亏,语调便也急了,“你还在这里坐着?”
陆梦龙偏头瞅着她,“你急什么,人家又不是为了你。”
孟沅君吃了一噎,随即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牙紧紧地咬了,眸中逼出一层湿意,辨不清是哀是怒。
陆梦龙猛地站起身来,将凳子扔到一边,“好!他们打他们的,我打我的……我、我是为了你,你看好了!”
说着走到地上那俩人跟前,也不分脑袋还是屁股,各自踹了一脚,“我的儿,算老子一个!”那俩人如他所愿,眼神一对,下一刻齐齐冲着他来,各自给了他一老拳。陆梦龙捂着肚子骂了一句“妈的”,撸起袖子加入混战。
不消片刻,衣冠、头巾和腰带散落一地,拳头与巴掌不分敌我地挥舞,段大官人、谢大人和陆先生斯文尽扫,风流烟散,在地上纠缠得难舍难分,自倒地的桌边一路滚到红氍毹上,吓得众女散开老远,犹豫着不敢过去拿自己带来的乐器。
绯儿带了哭腔,“小姐……”
孟沅君玉面生寒,冷声道:“告诉她们,留在这接着唱,赏银翻倍,提前走的,哼!一分都别想拿!”
说罢,气冲冲一把掀开水晶帘,自去后面重新坐好了,手往琴弦上一放,竟是抚起了铿锵有杀伐气的广陵止息。
众女听到绯儿的话,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飞快地取回各自的乐器,站得离战场老远,战战兢兢地和起了孟沅君的金石之声。
一曲罢后,三个人都累得打不动了,头脚相连,在地上躺成了一个三角,呼哧呼哧喘粗气。
谢琅最先恢复常态,捡起地上散落的唐巾、镂空鎏金球,整理好衣冠,披上棉袍,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三角少了一横。
到家时,谢夫人还没睡,正点灯等着他回来。
本来是想就着安神药的事与他好好说道说道,却见他一脸鼻青脸肿,顿时吓了一跳,失声叫了句“清和”,迎上来拉住他仔细端详,“你这是什么了?”
谢琅偏头,躲开谢夫人的手,一反常态,语气淡淡地含着不耐,“不过是跌了一跤,无甚要紧。倒是母亲,何时得了失眠惊悸的毛病,儿子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谢夫人憋着气,“跌跤?什么跤能跌到脸上去?你与我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信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殴打朝廷命官!”
谢琅一甩衣袍坐下,“母亲好大的官威,是嫌儿子这六品官做得太安稳了,急着生出些事来,教言官逮着弹劾一番么?”
谢母知他是在为冉静临打抱不平,脸也撂了下来,“你还知道顾忌官声!”
怕被谢父听到,她又放低了声音,“整日与一个小寡妇厮混在一处,若她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她是、是冉宝儿的亲姐姐!那是你的姨姐!你做下的事,教我这个当娘的都说不出口!”
谢琅面上青红交加,鼻青脸肿处亦胀得发亮,“母亲说的是,儿子做了下贱事,令人不齿。只是母亲须得明白,是儿子苦苦纠缠她不肯放手,不是她勾引儿子。母亲心里有气尽冲着儿子撒,莫要再无中生有,仗着咱们家这点势力去欺负她们!她们过得……委实不容易。”
谢母头一次被他顶撞,已是十分伤心,偏又是为了个妖妖道道的小寡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捂着胸口喘气,指着他骂道:“好啊!她不容易,你娘我就容易了?辛辛苦苦将你养这么大,一针一线地做绣活,熬瞎了一双眼睛,换来零碎的银子供你读书……你如今出息了,成了人模狗样的谢大人了,反倒为了一个外人指责起你的亲娘来了!”
雅红赶紧上前劝,“夫人消消气,少爷也是有口无心。”一边给谢夫人顺气,一边给谢琅使眼色。
“什么有口无心!”谢夫人咬着牙,泪如雨下,“这小畜生自打进屋就没个好脸色,是处心积虑地给那小狐狸精出气来了!谢清和,你果然是长进了,今天我就告诉你,安神丹只是个开始,你一日不与她断个干净,我便一日不会放过她!她不是抛头露面做生意么,从今日起,我便一直盯着她!你告诉她,夹紧了尾巴,别教我寻到错处,否则,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
谢琅怫然起身,“既然母亲不讲道理,儿子便也与您交个实底。儿此生非她不娶,若母亲执意相逼,儿子这官大不了也不做了,与她一道当垆卖酒、开门宴客,乐得逍遥自在!”
“你敢!”
谢父踹门而入,铁青着脸,两步走到谢夫人身前,照着脸就是一耳光,“你惯出来的逆子!”
谢夫人的嘴角溢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干什么!”
谢琅目眦欲裂,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