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时候,我的世界逐渐变得特殊。
走在路上,我能感受到所有人对我的善意,可我总能看穿他们笑意下的虚伪。
那一定不是在对我笑,可是他们对着谁在笑呢?我实在弄不清楚。
可随着我感受到周围人对我表露出的越来越多的喜爱,我发现我的爸爸妈妈出问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妈妈看我的眼神逐渐奇怪。我不止一次在假装睡着之后,看到妈妈一个人坐在我的床边,黑暗的夜色将她笼罩,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她真的还是我的妈妈吗?
有一天,妈妈告诉我,爸爸死了。可爸爸是怎么死的,妈妈不愿意告诉我,只是在说着一遍又一遍,我长大会明白的。
我的体质好像有点特殊,五岁过后,我的运气变得越来越好,走在路上会有人给我吃糖,却不是人贩子。递给我后,冲我温和地笑一笑,很快就会离开。
许多人都走过的路上,只有我会捡到钱。
在幼儿园里,只有我在玩游戏的时候,总是能够因为碰巧而赢了其他小朋友,他们一开始很羡慕我,可后来慢慢地,有人不愿意和我玩了。
我很伤心,偷偷躲在厕所里哭过一次以后,我发现不喜欢我的小朋友再也没来过幼儿园,班里只剩下我的好朋友们。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想告诉妈妈,可是妈妈每天都在忙碌,也不愿意和我讲悄悄话,我不想和小朋友讲,他们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们笑起来,和大人一样假。
我把所有秘密藏在了心里,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六岁生日那天,幼儿园正好停水,园长决定提前放假,我也被娃娃车送回了家里。
妈妈看到我的时候好像很惊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问过一句“你放学了?”,又随即无所谓的点头:“也对,今天是你的生日。”
那天傍晚,我期待着蛋糕,和妈妈煮的面条,我在想荷包蛋是要焦焦的,还是要像太阳蛋一样软乎乎的。
可是我没有等到晚饭,因为妈妈给我煮完面以后,自己穿着围裙回了房间。
可是蜡烛还没有点,我也还没有许愿。
妈妈房间的门关上以后,我悄悄跑了过去,像做贼一样轻轻拉开了门。
妈妈正在上吊,她已经把脑袋探进了绳索里,她脚下还踩着凳子。
她看到我了,她很惊讶。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她大致以为我没听到,可我忘不掉她一张一合的嘴巴。
在我坐在地板上发愣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在心中想着,终于看懂了妈妈说的话。
“女主怎么进来了,不会有心理阴影吧?不管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妈妈那天穿着鲜血一样红的颜色,明明妈妈没有流血,她僵硬的身体只是发白,变硬。
可在我的眼里,有满地的血,她身上也有血。我手上,我摸过妈妈的手上,也有血。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我这是病了。但我没有看过医生,因为我知道它们不喜欢有病的女主。
后来我进了孤儿院,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孤儿院里来了一群穿着很漂亮的小朋友。他们带来了故事书,还有微焦的饼干。
我没吃,因为就像我不喜欢微焦的荷包蛋一样,我也不想吃微焦的饼干。
那一天,寿面上的荷包蛋,我就没有吃。但我太饿了,我把面都吃完了。
我记得有一个小女孩很漂亮,她来了没多久就交到很多好朋友。小朋友们看着她的眼神,和看我是不一样的。
他们看着我的时候,笑得很假。可他们看着那个叫白休宁的小女孩,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不喜欢。
我故意去找白休宁玩,我无意间说起以前的爸爸妈妈,她为了安慰我,告诉我她的爸爸妈妈很好,爷爷奶奶很好,外公外婆也很好。
她有陪她玩的小姨,有调皮的姐姐妹妹,还有一个会给她织毛衣,编故事的温柔大姨。
我不喜欢。
她说她会回去告诉妈妈,以后让我也住进她的家里,她把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姨小姨,姐姐妹妹都分享给我。
我很不喜欢。
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哭得很大声,掉了很多眼泪,她告诉我,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很不喜欢她。
晚上吃晚饭,凌霄辰告诉我,白休宁答应帮他去找他妈妈。
我听他说过,那不是他的亲生妈妈,可是他妈妈对他很好。
我不喜欢。
我以为这个讨人厌的小女孩再也不会和我见面了,可我想错了,她真的来了。
拉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姨小姨和姐姐妹妹。
他们在和院长说着要带我走的事,凌霄辰的妈妈也来了,他们抱在一起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