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了,因为你们失败了。
原来除了你,匕首并不能伤害到别人,特莉休握住匕首如同握住一把流动的液态的银,匕首分解成了水银一样圆润的小粒,从她指间流走了。
女孩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然后懊恼地将手指插进精心打理的卷发里:“对不起,是我太想当然了,我不该提出来的!”她后悔了,是她给了你希望,然而无情的现实立刻就打破它,这让特莉休马上就内疚起来。
她知道怀有希望只会失望,她很清楚,可是,可是,你看起来太孤单了。
但你并不太在乎,你只是在心里平静地想,啊,原来不行。
不如说你其实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谢谢你,特莉休。”你微笑着说。
特莉休别扭地侧过头:“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帮到嘛!”
“可以和你聊这么多,我就已经很高兴啦。原来我和特莉休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因为一直处在危险里没空闲聊,而且特莉休你总是很冷淡呢,即使我想跟你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故意挪揄她转移话题,好让她别再纠结这件事。
特莉休的注意力果然被你带走了:“哼,你的胆子真小,就算你和我搭话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我知道啦,我还知道特莉休虽然表现得讨厌所有人,其实很关心别人。”
“我才不是……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很好一样。”特莉休侧过头不看你,她看起来在害羞,她真可爱,你忍住笑,免得女孩太过尴尬把你赶出去:“特莉休就是很好啊,你说不想让我一个人。你知道吗,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我说耶。”
“因为你看起来太孤单了……而且,是你先说你要保护我的。”特莉休垂下眼睛,遮掩自己的神情,好像她很不习惯这样直白地说话,“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我说啊……”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孤单了。”
你的眼睛亮晶晶的,总是抿着的嘴角提起来一些。
特莉休忽然搂住你,她毛茸茸的头发让你痒得发笑。
“我想我也是。”她很小声地说。
里苏特果然像他说得那样随便你怎么照顾特莉休,你整天整天呆在特莉休的房间里他也不管你。但在你肋骨差不多快好了之后他就每天都抽出时间把你拎去废弃仓库,他变得比原先更加严厉了。
你毫无怨言,因为里苏特该是很忙的,他现在大概在密切关注组织里的动静——即使boss知道了特莉休的存在,他也不会傻到公开发布命令,那无异于是在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所有人。
所以里苏特只能通过判断哪些小队的行为有异常,或者是否有人突然销声匿迹,来推测老板是否知道了特莉休的传言,是否采取了行动。
在这种渐渐紧迫的事态下,他仍然分心来训练你,你除了更认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了。里苏特并没有问你到底是谁替老板找到的特莉休,又是谁会接下把特莉休送去老板身边的任务。
他隐隐猜到了,你口中那个“重要的人”一定与这件事有关,否则你不会留在这儿,也不会在提到特莉休的时候那样崩溃。
你们都对那天的争执闭口不谈。
可有些事你们心照不宣,里苏特不再在你失去平衡之前揽住你,只是克制地扶一下你的腰,回去的路上,你也不再跟他并肩走,落后三步是你习惯的距离。
你们是两条曾经快要相交的线,又径直头也不回地错过,但这是注定好了的,你们从不是一路人。
于是你和里苏特不约而同地想,为什么他还是要帮你?
因为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你想。
里苏特目送你上了楼,你又要去找那个脾气古怪的女孩儿了。其实就算没有你,那女孩儿也可以过得很好,她是那种柔韧的野草一样女人。
可是你,里苏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你是没办法一个人的,他没办法放下心,哪怕是你们出现裂痕的现在。
他像一只沉默的,没有言语的,也没人在意的玻璃器皿。
一尾金鱼在他的心里面一无所知地游来游去,叫他没办法不在意,叫他心烦意乱,可是这条金鱼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日复一日地观察你,看你皮肤透出的青白血管,看你说话时露出一颗微尖的牙齿,被风吹起来的发丝缝隙里快好了的伤痕。
你总是很忧郁,但他也只是看着。
大概因为你是唯一会叫他里兹的人,里苏特回房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又想起那个问题。
但你当然也不会再用那过分亲呢的称呼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