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很倒霉的人。
你只是想趁着傍晚去超市买些折价食物,又因为痛苦该怎么筹集学费走神,怎么会误入□□火拼现场呢?你欲哭无泪地感觉到自己被乱射的子弹误伤,大腿疼得抽筋,血很快把你的旧裙子染红,跪坐在地上连逃跑都办不到。
啊,干脆就这样死了也可以,就不用担心学费的事了。你在连绵不绝的枪弹声和搏斗声里颓废地想。
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来:“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乔鲁诺·乔巴纳看了看你身上洗得发白的裙子,把后半句咽下去,谁都能看出来你没什么钱,你可拿不出什么小费给他。
你无力地看向这个看起来似乎比你还小一些的男孩,他打扮入时,穿着整洁,有好看的金发,看起来跟这个贫民聚集地格格不入。他也许是做那种工作的,虽然他有一双澄澈的眼睛。你看着他大胆开胸的时髦装扮在心里擅自断定,不过你对那种工作并没什么偏见,毕竟他们过得比你好多了。贫穷导致发育不良的你甚至连做那种工作的资格都没有。
但乔鲁诺是个好人,即使你看起来付不起任何报酬,他仍然把你拖到巷子里挡住,让你不必直接面对混乱的火拼场面,从口袋掏出干净的手帕帮你包扎。
那手帕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让你突然感到奇怪的尴尬和自卑,即使如此你仍然对他的善意卑微地表达了感激。你不想被贫穷折磨成一个小人,虽然很可笑,你希望自己做个好人。
不过你觉得这大概没什么用,嵌在你肉里的子弹并不会消失。
走神间你突然看到一只断手冲这边飞过来,你并不是什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孩,但直面这样血腥的冲击场面还是差点吐出来,你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金发男孩的脑袋按进胸口:“不要看。”
男生很快僵住了,他柔软的头发结结实实压在你锁骨,说不定那看起来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都已经被你弄乱了。反应过来自己不妥的动作之后,你在心里嘲笑自己竟然还有空管别人,男孩见过的世面说不定比你多多了,他一定更看不起你了,不自量力。
可是男生那温和的声音响起来,他似乎并没有觉得你在小瞧他,而是平静地说:“我保证我会闭上眼睛,可以先放开我吗?”男生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而他的脸还被你按在怀里,你终于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尴尬地脸红起来,手忙脚乱地放开他,自以为不显眼地把那只断手踢开,人肉的感觉让你浑身发冷起了鸡皮疙瘩。
乔鲁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果然一直闭着眼睛,这让你不禁偷偷打量他。他看起来是个混血,既英俊又有一种无攻击性的柔和,浓密的金色睫毛让他看起来像个天使。
“如果小姐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把子弹拿出来,但是需要去我家才行。”他尽量温和地说,避免使他的话产生任何歧义的联想。
因为在这里“去家里”比起邀请做客,不好的意味更多,家代表着密闭的空间,代表着不会有人看见,代表着见不得人隐秘的事。
但你当然不介意,他还能图你什么,你一无所有,即使他想跟你打一泡作为交易,那也是你占他的便宜。你因为自己卑劣的想法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让这个有些一根筋的男孩睁开眼睛,他碧绿的双眸像宝石一样让你自惭形秽。
然而他并不知道你竟有那么多复杂的心理活动,绅士地搀扶起你,在察觉到你比他以为的更弱,即使被扶着也无法行动之后,好脾气地又把你背起来。
他的背比看起来更宽阔结实,你有多久没毫无防备地碰过别人了?
那实在很温暖,困意潮水一般袭来,你在心里对他道着歉,昏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吝啬的星光让你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你挣扎着爬起来,诡异地发现腿不痛了,已经缠上绷带。
你想喊男生的名字,却发现你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如果喊“喂”对于救命恩人又太过不礼貌了,只得放弃这个打算。你试图站起来,发现自己跟受伤前没什么两样,完全可以行动自如。
虽然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省下医药费让你松了一口气,这是今天唯一的好事了,即使如果不受伤你本来也不需要去医院。
你打开灯,发现男生似乎不在家,这让你稍微放松一点儿了。
他住的地方比你家要好很多,你想这儿的房租你一定付不起。胃饿得抽搐起来,你顾不上矜持冒犯,带着罪恶感打开冰箱,好吧,他看起来就不像会自己做饭的人,里面都是一些看起来快过期的食物,但这对你来说已经很好了。
你欣喜地盘算着可以煮一锅汤,你对食物总是很珍惜,所以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你的厨艺非常不错,这大概是你唯一的爱好,也是你活着唯一的快乐。
乔鲁诺打包了两份食物回家,是的,连带你的那份,他是个好人。
一打开门,温暖的食物香气带着迷蒙的水蒸汽扑面而来而来,他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