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意识逐渐复苏,世界天旋地转。
雨好像已经停了,黑夜也已经过去,光线漫入视线,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若绮?”
男人的声音极尽温柔,和之前在车外大喊我的名字时的焦急全然不同。
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并且不在梦里,我努力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
不久前他刚刚与我告别,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也许是撞车把脑子撞坏了:“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在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晕眩环顾四周的时候,他给出答案:“这是医院,你撞车了。”
“是你送我来的?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你躺好,别乱动。”黎华将我按回床上,将床升高,好让我可以看着他说话。
他的眼里满是心疼,我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医生说我怎么了?不会残疾了吧?”
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手脚脚,他又无奈地笑着按住我:“没有,脑震荡,要静养一两个星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吗?”
“头疼,晕,还有点想吐……”我感觉自己又快要晕过去,但还是想将心中疑问一一弄清,“我昏迷了多久?你不是在美国吗?还是因为看到新闻从美国赶回来了?新闻是怎么说我的?”
“不是难受吗?还这么多问题,”嗔怪的语气太温柔,听起来更像宠溺,“我决定不走了,所以没有登机。我想打电话告诉你,但是你没有接,我回家找你,又去了你家,你都不在,但是车却开走了,我有点担心,就想去看看你是不是去关家了。”
“可是……”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自己应该放手,让他拥有更广博的天空,可此时此刻他就像是我的全世界,我无法假装洒脱,也许是因为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太脆弱。
“若绮,可以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他注视着我的眼睛,表情认真。
“嗯。”
“这次撞车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
他专注的目光像天罗地网,令我发不出声音,又无处可逃。
我迟迟没有作答,他却好像什么也没问一样,替我放平病床:“再睡会儿,我在这里陪你。”
我好像掉入了时间的漩涡,分不清今夕何夕,不断地醒来和睡着。
黎华永远都在我身边,耐心而温柔地陪我聊天、吃东西。
他收走了我的手机,所以我不知道任何外界的消息。
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来探望过我,我能见到的除了黎华,只有医生和护士。
我享受这种避世的生活,只想和他相依为命,所以对于未来和所要面对的一切,不闻不问。
直到一个星期后,黎华对我说:“明天可以出院了,我定了后天的机票,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去国外住一阵。”
语气听起来是早有安排。
这样最好,我不用做任何选择和决定,只要跟他走。
我们辗转一天,来到新西兰南边的一个小岛。
我从未见过如此浩瀚的大海,漫天漫地澄碧蔚蓝。
“旅途辛苦了。”在海边的漂亮小楼里,一个神情散漫的男人走出来与黎华拥抱。
我没有料到会有陌生人,一时有些拘谨,男人却大方地与我打招呼:“嗨,久仰了,终于能见到你本人了,我是黎华的好朋友宋嘉珩。”
“你好,宋先生……”
“叫我Charles就好。”他笑着接过两件行李,带我们走进去。
黎华一边推着其他的行李,一边向我介绍:“Charles是我同届T大的校友,后来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博,留在美国工作。”
我对他的履历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很诧异,在这种时候黎华会让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但他们两个都没有要解释更多的意思,我只能压下心中疑问,在舟车劳顿后先填饱肚子好好休息。
熟悉了环境后,我确信这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环境清幽静谧,房子里装修得温馨又有格调,每一间的房间窗户都能看到美丽的海景。如果黎华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我想我也愿意,但必须是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第二天吃完早午饭,黎华坚持说要独自开车出去买东西,将我和宋嘉珩留在了家里。
这太不像他的作风,我有些不悦,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后就打算躲回房间。
“嘿,聊一会儿?”宋嘉珩摆弄着咖啡机煮咖啡,和颜悦色地想留住我。
再怎么不乐意,他也是黎华的好朋友,所以我没有拒绝:“好,你想聊什么?”
“我在纽约做心理咨询师。”他开门见山。
我瞬间明白了黎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