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人声鼎沸,却好像有一种无声的屏障,将我们隔绝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是背景,只有眼前的人真实而可靠。
我没来由地想起了我们弹奏的K381,天地苍茫,我们置身世界之巅,眼中唯有彼此。
黎华感受到我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所有喧嚣又仿佛悄然离场。
万籁俱寂,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我愿是这一刻。
《木兰》捧得了最佳歌曲奖,灯光晃眼,仿如整片星空高悬在我的头顶,我如过去的每一次,用心演唱《Reflection》。
“I will show the world
What\''s inside my heart
And be loved for who I am。”
没有一个舞台比奥斯卡更适合唱出这些歌词。
可是在我演唱过的那么多遍《Reflection》里,没有一遍像这次这样糟糕。
歌曲即将进入尾声,却在最后一个高音失去控制,破音的同时脑子一片空白,无数星星从眼前坠落,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我竟然还能克制着羞愧和慌乱唱到最后一个音,礼貌地鞠躬谢幕。
“欧,亲爱的,别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走下舞台眼泪就夺眶而出,后台的工作人员好心地安慰我,我随便敷衍了两句提着裙子跑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是按照剧组分配的,《木兰》的所有人都在观众席,我关上门,坐到沙发上,又怕突然有人进来,索性躲进更衣室,在黑暗中掩面而泣。
我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但所有糟糕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化作眼泪往外涌。
我从不知道自己这样软弱,也许只是因为过去太顺遂。
可是越哭越难过,哭声压都压不住。
“若绮,是我。”
心脏猛地一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出口的光。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更衣室的门,下一秒就陷入了熟悉的拥抱。
黎华将我牢牢地包裹在自己的怀抱中,不断地轻抚着我的背。
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和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仿佛命中注定,每一次世界崩塌,身边都有他。
不知道在他怀里哭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了不少,抬起头,看到他肩膀上一大滩混着我化妆品的水渍,瞬间难堪到无地自容:“对不起……”
一开口,我们都傻眼,嗓子哑得不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太久。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试着再开口:“谢谢你……”
这下可以确定,嗓子彻底哑了。
黎华深叹一口气,露出自责的表情:“你告诉我嗓子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不应该不当回事的。”
可当回事了又能怎样,没有速效药可以瞬间治好我的嗓子,我也不可能因为一点点不适就拒绝上台。
结果就是我搞砸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在全世界的面前。
这样想着鼻根又开始发酸,黎华及时开口:“要不要回酒店?”
“现在?”我想了想,“我不想再回到现场,但你不需要留到结束吗?”
“我在这里也只是nobody,提前退场没有人会注意。外面还有很多记者和粉丝,我先出去,等车到门口发消息给你你再出来,”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可能需要清理一下妆容。”
我走到化妆镜前,看到自己的大花脸,顿时窘迫。
待我潦草地将脸上脏了的地方擦干净,黎华的消息就来了。
剧院门口果然还是人声鼎沸,记者看到我出来举起相机一顿猛拍,我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迅速钻进车里。
“不知道一会儿他们的报道里会不会说我落荒而逃。”我沮丧道。
“你想多了,除了那个破音,今晚你还有更多值得报道的地方。”
回到两个人安静的空间,他的目光和语气又让我难以招架。
我低下头,佯装认真看手机。
手机里无不是安慰和鼓励的消息,还有林立翔发来的一条语音信息,我刚点开就后悔了,车里太静,即使听筒紧贴耳朵,总觉得黎华也还是能听到。
“若绮,歌手唱现场有点瑕疵很正常,别放在心上,虽然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很难过。想找人聊天的话打电话给我,随时都可以,聊多久都可以。对了,今天你是全场最美的。”
我没有回复他,按灭了手机扭头看着窗外,掩饰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心虚。
酒店离剧院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电梯门关上,黎华按下自己的楼层,我刚要抬手,听到他说:“我饿了。”
“嗯?”这一天的跌宕起伏令我反应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