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花其实不知道滨城在哪儿,她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化,地理一窍不通,没看过电视新闻,哪里能知道哪是哪儿?
不过,工作人员说,那有海。
作为一个大半辈子都困在山城的人,好像总会特别向往海,就跟南方人向往雪一样,几乎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吴小花立马就去排队买了票,她也不想这么武断,可工作人员说那有海!
不管将来在那个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她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人生苦短,好歹看一次雪、看一次海啊。
售票员对吴小花说:“十二块只有站票哦,得站一晚上,现在还有坐票,加两块钱就可以坐着过去了。”
知道对方是好心,奈何吴小花真的掏不出这个钱,只好为难笑着摇头:“不用了,站着就站着。”
“哎……那你看看,要是没人坐的空位,偷偷坐一会儿也行。”售票员说着,将票递到了吴小花手里。
吴小花拿着这张改变命运的票,小心翼翼地护着,开始找上车的地方。
去滨城只剩下这趟车,晚上十点准时出发,也是火车站最后一趟车,之后火车站就要关门了。
时间还早,候车室里有不少人。
吴小花坐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馒头没吃,现在车票在手,总算放下半颗心,剩下的馒头也能安心吃进肚子里。
等待的时间难免让人觉得漫长,吴小花后面干脆在入口处走来走去,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四十分,终于开始检票。
只要过了那扇门、上了火车,她的人生,将要重新开始。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没有捆着她吸血的怪物,前方,是她梦想已久的自由。
顺着人流走向月台,吴小花找到自己的站票车厢,直接冲上去,她的是站票,只能在车厢交接处站着,即使如此,她都高兴得红了眼眶。
她要离开这个这个困了她一辈子的地方了!
今晚,她学会了自己买火车票、坐火车,将要去一个开启她新人生的地方,在那里,她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很好,过上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
站务员在旁边看着这个上了车后抱着扶手哭的小姑娘,走过去关切询问:“小姑娘,你跟家长走散了吗?”
吴小花没想到有人来问自己话,急忙抹掉眼泪摇头:“没有没有,我是要去找我爸妈,很多年没见了,高兴……”
这么一听,站务员笑起来:“哎呀,这是好事啊,阖家团圆是该高兴的,可不兴哭啊。”
“对对,应该高兴……”吴小花擦着眼泪笑起来。
何止高兴,简直要飞起来,嘴角裂到耳朵根了,怎么都下不来。
吴小花靠着扶手,站在车门后面,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掐掐自己的脸颊,依旧会疼,这种时候,疼痛反而给她带来真实感。
晚上挺冷的,大概到了凌晨两点,吴小花有些站不住,直接找了个车厢边缘的空位坐下来,趁没人歇一会儿。
要不是这么冷,她能站到终点站。
大晚上的只有乘务员偶尔走来走去,九十年代的二等车厢没有餐车也没有餐厅,经常坐火车的人都自己带吃的,这样到了车上不会饿。
吴小花没经验,只能看别人偶尔睡醒了起来从自己袋里扒拉吃的。
早上六点五十,火车准时到达滨城站。
乘务员通知乘客到达车站下车,一一提醒着不要忘了拿行李。
吴小花跟着下了车,入目是一个比市里大很多很多的火车站,人也更多,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每个人都跟白溪镇不一样。
甚至没人将目光留在她这样一样仿佛乞丐的孩子身上,大家忙活着,奔波又疲累,根本没空管路上有什么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看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色,吴小花长长出了口气,随后笑起来,转身走向出口。
从火车站出来,吴小花凭借少量的经验找到公交车出发站,看了下站牌,试图用她少量的字词储备量找到警察局站。
她得去办个户口本,后面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在这边安家落户,都需要户口本。
然而看完了车站的公交车牌子,还是没找到警察局,吴小花只好找了个面善的司机师傅询问。
司机师傅在车外喝水活动,见她问,便解释说:“警察局站就是五号大街二号路口站,意思是五号大街跟二号大街的交界口,你到那下车就能看到警察局。”
吴小花这才明白,滨城的站点大部分是按照街区定的,并不到具体的建筑。
找到能去警察局的那趟车,幸好还是一块钱车票,这让吴小花长长松了口气。
如果要两块的话,她估计得走去警察局了。
公交车很快发车,吴小花好奇地看着窗外,一路惊叹地看过去。
这个发展迅速的海边城市,是国家开放城市之一,也是国家重点经济发展区之一,路上甚至有外国人,建筑也不是矮小又灰扑扑的小房子,那些应该叫楼房。
大楼上挂着好看的广告牌,人们身上穿的衣服跟她不一样,不说精致漂亮,人家至少整洁干净,比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