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颖开始念叨汝安嫁人之事了。
萧汝安过了这个冬天便到二八之年,在此年代这个年龄便开始谈婚论嫁也算正常,但是萧汝安心中忐忑,又觉烦闷,缕缕告诉母亲此事不急,“娘,”萧汝安道,“我明白您的用心,但……我想看到父亲康复再谈此事。”
萧远身子已经断不了药了,萧汝安曾和萧远一起去郓城寻过良医,那医生说萧远这多半是昔瘤,大概是年少情志不舒,再加之前受过重伤,幸好遇到神医,近几年在村庄心绪平静,一直不复发。
“那为什么……这次突然发作了呢?”
“哎,”那良医叹道,“此病不是局部之症,而是全身阴阳失调,令尊幼时必先天不足,少时情志内伤,后又染外邪,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日积月累,又感四时不正之气,日积月累,突然发作。”
萧远脸色阴沉。
汝安内心也紧张起来,只感觉两臂发冷,那医生抓了药,叮嘱了很多事项,让其不要太过紧张,“人生无常,时也命也。不过王大夫说的不错,若能保持住状态,活到花甲之年便无问题。”
萧远的生命力是一点点消耗下去的,只感觉人在山野顶峰,坐着草席慢慢滑落山底。徐颖听萧汝安说起萧远的病,便没在提婚姻嫁娶之事。春天来了,后院的兔子生了一窝又一窝,汝安润安一起拔了兔毛整理起来到集市去卖。忽而一阵喧闹,只见远处街道滚滚烟尘,一年轻男子身着带银白色花纹的锦袍,头发间斜插一朵红色艳花,骑一匹健壮白马,两侧跟着数名仆从。鞭子飞舞,两侧小厮驱赶着两边百姓,好生霸道。
“让开让开,我们周相公来了,快快让开。”
萧汝安皱眉,拉着润安躲到一边,问旁边摊位上和父亲一起卖菜的乔小娘子乔霞,“这周相公是何许人?咱这东溪村哪来的如此大人物?”
乔霞也皱着眉,抿唇道:“他是武城县周员外的过继的儿子,听说人品不端,你可得躲着一点。”
“武城县员外之子?他来我们郓城边一小小村庄是何意?”
乔霞摇摇头:“听说是去东边探亲,回乡途中在此处暂居。”
汝安牵着弟弟躲避着,没想到那周小郎君竟直直冲着她……不,乔家二娘冲过来。
周进来到东溪村暂落脚几日,几日之后便返回武城家乡。因其行事张扬,仗着钱财和父亲蛮横霸道,很快小村庄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但周进虽然无理,但也没做什么欺男霸女恶毒之事,村民们则能躲就躲,不去触霉头。
萧汝安早早和润安溜到一边,到不担心和父亲在一起的乔姐姐。周进来到东溪村几日,正觉无趣,没想到在街上竟然遇到一位花容月貌的美人,便大咧咧地骑马过去打探,一听姓乔,便笑嘻嘻地调戏乔小娘子,说:“我只知三国二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没想到……”萧汝安没听清他讲到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只见乔父很是愤怒,把他大骂一通,搬出了晁盖晁天王名号。周进自然听说过晁盖,并且看着乔父竟如此辱骂他,脸上无光,便灰溜溜地走了。
乔小娘子的确生的冰清玉洁,眉目脉脉,现在正忍着泪水和父亲回家。众人一见如此,又见日头下落,也收摊回家。萧汝安带着微薄的收入,领着润安,挎着竹篮往回走。走在路上,萧润安开口:“姐姐,那个男的为什么找乔姐姐麻烦?”
“哼,”萧汝安哼了一声,“因为……乔姐姐漂亮。”
“啊?那他不应该很喜欢乔姐姐吗?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对那个姓周的而言,他觉得乔姐姐好看,又不把乔姐姐当人。”
萧润安倒是被父母养得单纯,萧汝安叮嘱他:“你记住,我们是人,不应该被其他人欺负,尽管对方好像很厉害,但他们的权利和财富只是他们这个社会游戏规则里被赋予的,”汝安觉得润安可能听不懂,但继续说:“你若有一日发达了,万不可不把人不当人,不论男女老少,鳏寡孤独,老弱病残,都应该尊重他们的人格。”
萧润安唔唔应下,他从未有听过什么游戏规则,但也没在说什么,只感觉姐姐有些怒气。
而周进竟然在东溪村待下了,倒有一番不取红颜不罢休的感觉。但他倒是什么也没做。倒是乔霞每日都不敢出门,她刚刚与郓城张裁缝的儿子张奚定亲,怕惹出什么事端。
萧汝安没有继续关注村里的事情,连润安已经一连半个月没课也是后知后觉。一天早上,萧汝安搭了一趟同村人的马车,偷偷去了趟郓城。
汝安带着礼物和那医生聊了不少一会,那张姓良医道:“令尊年轻时必然坎坷,听闻又受重伤,不知是何神医救治?”
汝安摇头:“不知,只知是一名出身江南的安姓医生,云游此处,顺手救助……不知医生识得这位医生吗?”
张医生仔细思考,摇头言道:“不知,不知,偌大的山东名医我都识不全,更何况南方的云游医师?”
萧汝安细细思考,若能寻到这安医生是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