濋章殿内,轩辕莲歌打量了下天时,鬼域的人喜欢无边的夜色,这青天白日的,那龚亹应该不会杀生。
她拔掉了珠花,将一柄画扇插入了发丝,对镜梳妆,将自己化作了那旧日的“桃宗碧月”,
“你不会杀零对吗?”她喃喃道。
只是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那位来自鬼域的男人,打量着她雪衣出尘的模样,心情大坏,当下掷地有声道:“本督还是觉得你该死!”
“可本殿当下还不能死!”
“不是说本督可以随时来取你的性命吗?”鬼督依稀记得当日马场中,眼前的帝姬颇有几分英气。
天杀的!
女人说过的话干嘛记这么真?
轩辕莲歌睨着那人影,悲惨地点了点头,又猛烈地摇了摇头。
“你在告诉本督你当日撒了谎是吗?”鬼督直勾勾打量过去。
“并非如此,只是本殿现在还不想死?”
“为何?”
“因为本殿要出宫!”
出宫?
这真是出乎昭光帝的意外!
想他一片真心相待,如何这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个“走”字?
心中饮气,一柄宝剑倏地横在了那恼人的头颅下方。
“天杀的,你竟带了从人来!”她瞧着那碍眼的从人,毫不客气地运用了一个女骑手的小马腿,只是情势有些糟糕,她踢了个空,裙裾如花地跌在了来人眼前。
“天杀的!”轩辕莲歌咒怨连连。
“若你不想死在这宫内,本督会带你出宫,寻一个佳妙之地,结果了你,零的墓前如何?”鬼督好脾气地与她商量道。
“本殿说过本殿眼下还不想死!”
“这可由不得你!”
“故本殿才约你一见!”脸上黑了半扇,轩辕莲歌爬了起来。
“那不是约而是在命,而本督今日不是赴约而来,而是……”看了看手中那宝气森森的剑锋,鬼督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本殿你可以杀,只是寒食节后的那场约谈,本殿以为你这地府的鬼还是躺在墓穴里,莫要现身的好!”
“你担心本督会杀了他吗?”
“他不再是无兵无卒的端安王,而是这沧岳朝的天子,手握三军,本殿只是以为一个皇帝当心系万民,此中未尝不会中了梁贼的奸计,本殿忌惮那周瑁,至于你龚亹,你那区区鬼军可不值一提!”
“好大的口气?天下人所共知的妖姬,竟肯为他交付性命?”
“因为他是零的幻夜,而当年有人也是这般无怨无悔,尊驾不必感到奇怪!”一身雪衣的女子,明眸坦荡。
鬼督龚亹最怕的就是听到这般义无反顾的心语,心中黯然,他背过了身子,在他看来眼前的女子和零如出一辙,一样地无可救药。
而一旁的昭光帝听则听了个心潮澎湃,那柄宝剑忽地撤了回去。
“这么说,你答应了?”瞧那从人退至一旁,轩辕莲歌如释重负地问道。
“答应什么?”鬼督打理思绪,回眸之间,容颜骤冷,不觉自己与她有过什么交易。
“本殿现在还不能死!”轩辕莲歌有些忐忑地抬高了嗓门。
“出宫?那是为何呢?”鬼督不解。
“本殿自有本殿的理由,本殿还未去瞧那宫外香火繁盛的道明寺,本殿还没去摸摸那山寺前的独角兽,本殿还没有吃到今岁的樱桃和小丸子,本殿……”
那是许多让人做梦都能笑出的事,只是这龚亹在地下太久了,并不懂得人世之乐,轩辕莲歌无奈地撇了撇唇。
女人们的心思难解的很,这些闻所未闻又简单到令人乏味的事,偏偏她们喜欢地很!
“这些事对你而言,并不难办到!”
“是不难,故你可以放心,本殿的脑袋如约在你鬼域的生死簿上!”
“可知多少人想取你的首级,而落在本督处,也算喜事一桩,好的,那寒食节后的密会,本督可以答应你不去,将你要做的事列了单子于本督,本督会依约来取命的!”
鬼督将宝剑归鞘,起身而去。
殿外,雪花飘飘,昭光帝扯下了面纱,心中暖软,感慨道:“雪是春归信,有青青草木生!”
鬼督龚亹也寻着那漫天的洁白打量过去,他曾经瞧过零,每岁的这个时候她会立在雪中,目露期待,盼着那东风吹送,草木葱葱,盼着那大雨带来那幻夜的气息。
“听说那幻夜的乡原在毗陀提,本督想劳烦您行个方便,将幻夜和零的尸骨送往乡原安葬!”
“那幻夜乃火罗尉迟真君叔王之子,此事朕以为当知会那方,尊驾如此,朕……”
只觉难得,昭光帝正欲说什么,却见那人目露感激,一摆手默默离去了。
昭光三年寒食节后的一场密会,昭光帝于竹林深处的一间茶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