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沥,亭台花妩。
寒食节才过的宫廷,显得十分清寂。
御书房入夜总是空荡荡的,那是昭光帝于她的“恩泽”。
可她是喜欢来此的,比起乐署,御书房的夜更为安然,打量着殿中那面地图,她将梁王大军的旗帜,下移至了一处危险的位置,正如这座宫廷,那危险已自昭光元年祥福的新景中,悄然而至。
在天光乍亮时,她如常离开,是日天际开晴,暖阳斑斑洒照,她出现在了敬德宫。
岳陵震,那位探花郎已比早时多了几分警觉,纵然他尚不能分辨出友敌,可对于初出茅庐的他这显然是好的。
“乐署女舞花向晚见过岳探花!”莲歌步过,屈身施礼。
“原来你是一位女舞?”那少年落了一子,眸光里盛满了轻慢。
“昔日太极宫的玉妃娘娘也是一位女舞!”莲歌徐徐道。
“这岂能相提并论?”少年摇首。
“外中流言称娘娘她是一位祸国妖姬,岳探花显然并不这样认为,而向晚也是这般!”她目露诚恳。
“花主舞,你究竟想说什么?”少年回眸,他讨厌流言,脸陡然沉了下来。
“向晚既认同玉妃娘娘是一位人世罕见的奇女子,便不会有讥毁岳探花家姐之心,向晚当日是无心之过,此来是向岳探花赔罪!”莲歌深施一礼。
“你如何能体己陵震家姐之心?”长眉一敛,少年绷紧了面孔。
“岳探花,您家姐之心,小女懂得!”莲歌确然地抬眸。
“小小女舞,口出狂言,在陵震未赶人之前,还是自行离去为好!”少年眉间露出一抹深厌,当即赶道。
“在向晚眼中,真姐姐早已不为流言所扰,她诗书藏怀,人淡如菊,而她的期望全在探花郎您身上,岳氏一门,忠孝传家,她希望岳探花才思精进,御前尽仁臣之责!”
“……”嘴张了张,他家姐的确在书信中有所言及。
“你并不懂她心中之苦!”少年正色道。
“她心里的苦,不外乎一个“情”字,却不再如往日一般托助于墨笔琴间!”莲歌望着天角的一片淡去的云,她依稀记得早年的宫中,那位少女心怀幽情的曲音,曾让人过耳难忘。
少年大大的惊愕,她说中了,纵使阿姐曾与圣上青梅竹马,可却并非如外方传闻的那般与圣上尺素传书,甚至连只言片语的问候,阿姐她也未曾于圣上传递,而内中他的“师傅”今天子,也同样地三缄其口。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
……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
莲歌道出那远嫁女子的心音,默默离去,庭院中的少年听闻眼睛不觉湿润,而敬德宫西窗处林立的龙影,脸孔上有了不可名状的动容。
这夜,昭光帝现身于了御书房。
自瞧见那屈身来迎的女子,他的心中便跳跃起了熊熊怒火,一位能明了玉太妃之德,岳侧妃之心的女子却偏偏被一位妖王摄去了三魂七魄,都只道他与婉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殊不知那年少的天光水长,他满心满眼的皆是她,如此一番苦心,终被辜负了个干净,而眼前玉人可与那岳探花诚心赔罪,却偏偏无羞恶之心,于这御书房内演这大逆不道的欺君大戏!
“朕今日方知花主舞不仅这舞技惊人,还腹藏诗华!”
昭光帝冷僵着脸孔赐了平身,步去了龙座。
“此诗并非向晚所作,出自一位名唤卓文君的女子!”
圣驾终是来了,莲歌心中长吁口气。
卓文君?因闻所未闻,昭光帝抬起了淡漠的眸子,自他识她起,眼前的这颗脑袋,便塞满了他不知道的东西,数不胜数!
“卓文君出身富家,才貌双全,因倾心于寒门出身的才子司马相如,夜奔相随,后司马相如为官高升后想弃之,只丢于她一纸白书,文君看罢明白,遂做了此诗表心,司马相如惭愧,自此与卓文君琴瑟和鸣,成就了一段佳话!”莲歌垂立相告。
昭光帝听罢,优雅地笑了,他不懂这与人私奔的女子如何称得上佳话,而一切悖逆的话语总是出自眼前的祸乱之口,让他不笑都难!
“说来是有些言过其实,司马相如已生弃心,卓文君还求破镜重圆,这诗自是其情动人,却失了文君的傲骨,让这慧心慧智也暗淡了!”一盏香茗送至眼前,眼见今上起了兴致,莲歌细细道来时不禁发出了一声喟叹。
“世间求破镜重圆的女子,想必皆失了傲骨!”昭光帝接过茶盏,墨色飘动的眼瞳绽放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灼亮。
“向晚只是据实以陈,向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