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灯火尽去的帐中,一片霜月洒照。
“陈娥来书,那帝姬断不会轻易离朝,她会离我们很近,今夜的火袭,来的分外蹊跷!”内中而立的男子捋了捋八字胡,眸中绽出一抹深邃。
“九亩——”
身着轻裘的少女,眼中的柔和被那映入眼帘的密函打破,微一错齿,手不经然地攥紧,指尖已深深陷入掌心。
“那帝姬若至,未必是什么坏事,宫中与宫外是两番人世,公主,微臣已有些等不及了!”乌术拔手捧美酒递了过去,周身散发出了志在必得的戾气。
“大人的意思?”洛都转睛,有所意会,瞳眸晕出了一线光华。
“那帝姬既出了宫,回去自不会容易,轩辕氏喜欢送死,不如就让她先走一程!”乌术拔会心笑道。
“很好!那陈娥派了人手来,此番剑合一处,趁此良时,且一个营一个营的搜了,若此中不见其人,前方驿站那九亩必会现身,当速速送她上路才是!”
洛都吩咐下去,霜月下镂刻金莲的酒杯交相轻碰,银光晃眼,很快有敏捷暗影,飞出营帐,得命而走。
营外的一角,一手执缨矛的小兵在地上书了“和尚”二字,在上面狠狠跺了跺脚,驱赶着周身的寒气。
“娘哥儿,想你没行过军,若是让巡查的将官瞧见了,会挨罚的!”远处一执营的兵卒,好心跑来,于她提点了句。
“爷不叫娘哥儿,爷有名有姓!”
小兵光火,脚下的步子又急重碎乱地跺了下去。
那兵卒好奇地瞧了那小兵一会儿,之后搔了搔脑袋,一旁憨憨笑道:“娘哥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比俺媳妇还生的俊嘞!”
话音未落,那兵卒身影一栽,嗵地一声,形容凄惨地跌在了地上。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爷的腿脚也很俊!”
上首的身影,酒壮英雄胆,于摩拳擦掌时,大摇大摆地哈了口寒气,那眉眼中的邪佞之态,立刻赶跑了来人。
扶正了帽盔,瞧着那地上深陷的脚印,双眸愈发深厉,手执长矛复书二字,地上落了一黑影。
“凌霄见过公主!”
秋风萧萧过耳,莲歌看清了来人,不禁一赧。
一身裙装出行的凌霄,不苟言笑地以掌风劈晕了一个兵卒,害莲歌发出一声幽叹。
“四公主处的差办好了吗?”与凌霄将那兵卒拖于暗角,莲歌拉了少女问道。
一枚通透的美玉映入眼帘,有金色的梅朵嵌镂其中,栩栩如生,那玉竟瞧不出一丝碎裂的痕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莲歌放于手中比对了半晌,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玉有精魄,世人皆言玉碎有如魂断,是无法补复的,幸有你,寻得这般妙手的玉匠,连神仙都自叹弗如!”
紫衣少女闻言蹲下,认同地打量,指尖沿着那玉的纹路游走,有温润的感觉流淌,让她的唇际溢出了浅浅的笑。
“凌霄,若非认得你,这荒郊野外,恐要将你当作狐狸精了!”莲歌近处端详着身着裙装的少女,一旁打趣道。
少女难得出宫,脸上已不见了平日的老成,看向那倒地的兵卒,噗嗤一乐。
“凌霄,做一平凡的女子就很好,你是因何入的僴関?”
与往日不苟言笑的“杜鹃使”不同,眼前的少女温润似玉,平添了几分惹人深顾的柔和,莲歌好奇问道。
此话一出,近前少女顷刻敛去了笑容。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因由,身为细作,没有过去,亦不问人世几何。
凌霄默默,抬手取过莲歌手中那枚玉佩,目光锐利地盯视着莲歌问道:“你喜欢他,是吗?”
被一下问住,莲歌兀自闷了半晌。
这玉瞧不出魂魄,如葫芦僧的心肠一般坚硬,莲歌别开了视线,只抱了抱膝,将脑袋埋了埋道:“这天真冷!”
眼前的少女出了离宫的乱子,凌霄行了一路,思量着一种可能,如今这个可能跃然眼前。
“若被宗主知悉了,你会万劫不复的!清醒些,你是细作……,是桃宗碧月……”
凌霄攥紧她的手,眼底的惊骇,让莲歌再度想起了东风信临行时狠唳地交待:“壹,事成后杀了肆!”
一线担忧的眼中,可见一斑。
凌霄知道些什么,对于东风信,她并非一无所知,莲歌想。
“听着,那不过是一根刺,很容易拔掉,不值得你搭上性命!”少女叮咛,脸孔上有着细作不该有的真诚。
那不是一根普通的刺,它扎在心里,呼吸时会痛,奔跑时会痛……,拔掉了,她会变作倒在血泊中的罗刹女的!
望望凌霄,莲歌想她不会懂的,未有多言,只垂首将那枚镂有梅花的玉佩递于凌霄道:“去交差吧,此方出现会很危险,你是杜鹃使!”
“前任杜鹃使被下了蛊毒,三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