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夹杂着几分沁骨的阴邪,眨眸问那太监:
“人皆到齐了?”
“时辰正好,就等夜少小主相过,便可香汤沐浴了!”太监诚惶诚恐地躬身道。
“莫要耽搁,命他们几个将那綃衣呈过,先瞧瞧这花色,能否讨得人欢喜?”
风沿着香帔滑行,宽大的袍子洒下烈火一般的发影,那墨眸处的杜鹃色眼彩,活色生香地跳动了两下,汤房内的暖气将“美人腮”熏出酡红喜人的艳泽。
莲歌侧眸小心打量,多日不见,诸葛小四儿这做戏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
“果真有这长眼入心的,让他将那杜鹃红的綃衣呈过!”
目光逡巡,落于一漆盘上,“美人”启口,执扇半掩秀面,蔻丹长指一点。
“夜少小主好眼力,可是难得一见的俊俏人物呢!”
老太监一努嘴,莲歌意会款步跪下,将那綃衣呈过了头顶。
夜少脆笑,兰花指拾起那软綃捻了几下,眸中徐徐璀璨,并不瞧人,只单手自漆盘下,手指一路画过小太监的眉宇、双眸、鼻梁、轻点于那唇上。
“可曾呈过此人的画像?”夜少掀了掀眼帘问。
“这来去递画像伺候的人多,怕是夜少看花了眼?”内监眼见夜少修长的手指跳跃,于旁发出一声呷笑。
“难为你,这等相貌不俗的人物也寻了来!”
手于犹疑间,将那唇瓣又描摹了数度,停驻了半晌,而后闭目在那鼻端,轻轻一刮,莲歌身子微颤,看到眼前“夜少”五指一拢,自下颌滑过,当即扣住了她的咽喉,将她骇了一跳。
“下首跪者,芳名为何?”
“年庚几何?”
“郡望何地?”
……
上方美人儿细声问道,莲歌揣摩着,有片刻地失神。
“怎么呆头呆脑的,夜少问你呢!”内监哑嗓一旁提点道。
“哦,回……回夜少的话……,小的家……祖上乃王姓……,小的单名一个莲字,夜少若喜欢,可唤我莲儿……”
“而这郡望,小的乃珠兰郡人……,听我大哥讲……,祖上倒也曾是望族……,不想早年小的家乡遭了蝗灾,田地荒芜,已面目全非,就连那田垄上的三杆迎阳花,也一夕被秋霜打了,故被送入了这宫,蒙恩来侍奉主子……”
小内监轻细宛转的声音飘下,眉色半卷,万端幽咽,无限凄寒。
夜少扬扇,嘴边噙着冷笑,久久不散。
“听来也是身世堪怜,如今咱家会派人于宫房外侯着!”
老太监冲小内监挤眼,而后引领着那三名太监出了汤室。
暖雾于人前,沾冷结了露水,身着华服的男子瞳眸似那头上的黑玉一般光寒夺目。
“夜少”真的很会疼人,能将人疼死,莲歌想。
将那漆盘放下,揉揉酸痛的手腕,莲歌侧目,冲“玉人”嫣然一笑。
“轩辕莲歌,好不要脸,竟连这汤宫暖馆也敢入!”
诸葛小四儿的羽毛扇一指,劲猛地扫过颊边,扇骨呼啦啦地颤,颇为“怜香惜玉”。
“夜少这脸可从不输人,真格是贴着骨头缝儿长的,竟堂而皇之又做起戏来?就说您这品味奇特,那沙窝子的狼才消停几日,这水池子里的青花蛇又狂舞起来!”
莲歌卷起裤管,坐于那白玉石牙子边儿,嘲讽地以玉足打起了片片水花道。
甫说着,腰间一痛,人已被诸葛小四儿抬脚踹落于了汤池内,那软綃飘在池中妖娆地浮着,眼睫还挂着水珠,辨不清方向,人已被一片水花卷过,脑袋撞上夜少的胸膛,登时砸地晕眩,上方一对潋滟妖眸,宫灯掩映中瞳色深深。
“讲,怎么知道爷在此的?”夜少将她头上的纱帽狷怒地抛于了水中,一泓青丝如墨地飘下,顷刻与一簇红色发丝牵绕于一处。
“殿下当知,我邬敕国的细作并不逊于贵朝,历经皇朝更替,行事可圈可点!”少女贴着“美人”耳畔一脸神秘道。
“你派人跟踪爷?”美人儿危险地打量。
“彼此彼此!”莲歌拱手。
“爷今日有要事,你来此作何?”四皇子抓狂道。
“莲歌是来知会殿下一声,幻夜的画像如今在各路细作中颇为抢手!”莲歌怜悯地瞧过。
“端安王妃,那各路实则言过其实,如果有,那细作大概来自火罗!”
一声笑,添了些莺语娇柔,令莲歌一时难以适应,飞手打过一掌。
“轩辕莲歌,你敢打爷!”眸睛于转动间凝迟,夜少懵了半晌。
“堂堂端王妃打一个内监豢养的爪牙,易如反掌!”乌眸似烈火般蹿耀,莲歌微扬下巴,冷睨一眼,移开了视线。
“混账,爷没空子与你斗气算账!”男人板脸斥道。
“有空子在此香汤沐浴?”莲歌捞起一旁的桃红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