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她一眼,那道白衣修长的人影儿自去了远处。
远远的,掌摧竹干,道径旁的新竹如推倒的牙牌,向一侧倒来,带过风势,有细枝翠叶簌簌坠下。
莲歌瞧着小四儿拾起一根马鞭长的断枝,气宇萧杀地将那枝条挥地游龙一般飞舞,而后他手执一片竹叶,坐于一块青石处,轻轻一吹,便有好听的音律从他唇下溢出。
“这是什么曲子?”莲歌问。
“葫芦僧杀罗刹女!”小四儿掀了掀眼帘,神情漠漠。
她撇唇凑过,也拔了片竹叶小试一番,那声音太糟心,糟心到那人抛来几根竹枝砸她。
抱头躲闪时,抓了一根,指向葫芦僧,学那罗刹女上阵杀敌,虎虎生威,打了过去。
葫芦僧盘膝而坐,眸光凶狠,将那竹枝凛凛摧断于脚下。
莲歌只垂着张秀丽脸孔,自袖中取出一明晃晃的月牙刀,拾起那竹枝,生猛地砍了几下,之后拿起一截小指长的竹管,吹了半晌,那声音呜呜似啼,回回转转,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
只是莲歌未能怡然自乐太久,有白色锦袍横陈在前,那截竹管被抢了去,葫芦僧眯眼观瞧,在莲歌喊了声“还我”时,弹指打落了她飞来的粉拳。
“未想到小爷我出征之后,你竟习了这等高深之术?”诸葛合墒面目狰狞。
“什么?”
“轩辕莲歌,打完了哈哈,就回了爷的话,你习这细作联络之术,意欲何为?”
莲歌吃惊不小,揉着起了红的手掌,莹润的潭眸一眨,对上一抹锐利。
诸葛合墒瞧着那直撞心底的清澈波光,直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步步为营的布设。
“轩辕莲歌,别说你不知道?”
明明是心内藏奸还要扮出傻呆呆的模样,冷眼瞧着,诸葛合墒忍不住又吼了句。
这一声吼颇为优雅,比起洛都,真是好听了太多。
莲歌只见那小四儿还未褪黑养白的俊脸,布满火光。
只是她真不知道!
细思回顾,那陈娥……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想起那日中德殿内的情景,她不由地将那饱含宫怨的诗句吟了出来。
“真不简单,轩辕莲歌,没有几分真功,倒做起了这女细作!”
诸葛合墒揪着她的前襟子冷讥道,这方发觉她今日穿的是宫娥衣裳。
“你穿成这般作何?”星眸一讶,只一扫便光冽慑人。
“与姜尚……,去……去瞧了眼那陈娥!”她叹。
“那是非之地,没事少去那方凑热闹!”
不出所料,小四儿发了威,害她捂了捂耳。
“这天下间的女细作多么?”她好奇地问。
“单看一小邦,不多,但滄岳朝海纳百川,这各路的女细作皆有!”他拉回思绪道。
“这女细作……,平日……平日会隐身于何处?”
“妓坊、酒肆、贵人府邸……,还有这宫!”诸葛合墒深深看了眼莲歌。
“这么说宫中也有?”
“你说呢?”诸葛合墒挑眉,盯视着她眸中又冷了一层。
“这女细作入宫可做宫娥、可做王妃、甚至也能做皇妃?”莲歌黛眉飘起,眼中忽地一亮。
“轩辕莲歌,做我的王妃,不如做火罗的国母,你大费周章,就是杀了我也无兵!”诸葛合墒两袖清风地抖了抖衣衫。
“兵会有的!”莲歌瞧那小四儿一眼,目光落于他的脖颈上,神情确然。
“哼!那个人还没联络到是么?真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人物,需要将这联络之地布设于宫廷,或者这宫内,并不止那膳房一位细作,轩辕莲歌,那人是谁?快招!”
诸葛合墒指着她的鼻子,剑眉高挑,睚眦欲裂。
这一年半载连叶师傅都夸她长进不少,只是一遇这小四儿,她便气馁。
这般眼拙,真是无用之辈!
“殿下怎么瞧出的?”莲歌拿着那枚竹管讨教。
“轩辕莲歌,你无可救药!那方的朝事自有你父皇、大哥,他们是成大事的男人,你是个女子,你懂不懂?”
诸葛合墒夺过那竹管,顺手抄起一根竹枝,朝她威慑地挥舞了下,又突地停在了半空中,眸中疑窦暗生,不由地拿着那截竹管追问于她:
“可是你父皇的主意?”
她父皇对于女子有着最古典的认识:伺候夫君、传养后嗣!
至于细作,她轩辕氏有,皆布设于邬敕国及敌国之中。
“不是!”
极轻的声音,落在诸葛合墒心头,竟似一种背叛!
抬眸,胸廓起伏,那竹枝当即快若电闪地挥舞了去。
莲歌于惊惶中,跳了跳脚,发觉那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