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悉数退出,四周少顷空静,不多时外方有更鼓之声,徐徐传来。
帘笼的鲛纱处,端坐起一纤丽人影。
“既来了,便进来吧!”柔细的声音,如二八少女一般,莺声婉转。
“早来了,多年未见,今日方知这宫中最会做戏的是陈娘娘!”
屏风处移来一黑影,本欲挑帘,微微迟疑,于帘外行了大礼。
“本宫这戏不过是雕虫小技,比不得太子殿下这冷宫断魂的大戏!”
一方腰牌被女人冷笑着掷了出来,滚在来人的脚下,上方一个“瑜”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让娘娘见笑,您传话见我,不会是只为了还这一方牌子吧?”
帘外的男子弯腰拾起那物,于敛眉的瞬间,将那牌子放入了袖中。
“太子是明白人,本宫也不想兜圈子,那冷宫,本宫住腻了!”女人一语道破。
“娘娘,您不是已不费吹灰之力出来了么?这中德殿比寻常嫔妃的殿宇还大!”
“不过是另一处冷宫,本宫要活生生的重回内廷,当年圣上本有意立我为后,太子应该记得!”
“娘娘,一梦浮生,宫中嫔妃处,我父皇也曾说过,不过是男人哄女人的情话,这一句空言,如何能当真呢?”来人笑了几声。
“太子殿下,能否成真,此中当靠本宫的本事,你只需从旁助我便好,至于能否达成所愿,本宫不急,可以慢慢来!”女人冷斥了一声。
“听这语气,娘娘是有意以萧擎苍之事威胁于我?”诸葛淳瑜目光透出幽芒。
“本宫怎敢威胁太子殿下?或者可以互相行个方便,听说圣上对殿下严厉到近乎苛责,滋味不好受吧?本宫能帮你,不过是问问殿下的意思!”女子收了怒,一旁温声淡笑。
“儿臣可否瞧瞧娘娘的脸?”男子于揣度时,于帘外恭谨地问了声。
纱帘窸窣挑起,罕有的丽色芳容,只是惹人深顾的不止于此,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之姿,顷刻之间便攫住了人心。
诧然一瞬,脑中却浮现起另一张倾国容颜,是那般的睥睨天下,恼人撩心。
那名女子的美是生动活现的,未沾染过宫廷腐烂的气息,世间独有,光芒万丈,一刹便生于了心间,让人爱煞了去。
这种猎美之心大抵得宜于父皇的真传,想着,诸葛淳瑜兀自笑了。
“怎么?那徐妃难道……”乌眸流韵,女人微微有些犹疑。
“娘娘貌色不改,那徐妃与您相比可差远了,娘娘的容貌与我少时的记忆一模一样呢!”男人赞溢地颔首。
“不知本宫能否有幸助殿下一臂之力?”
“娘娘根本不用儿臣的帮助,我父皇对您的心意,有目共睹!”
“时岁长了,这男人的心是会变的,纵使不变,也要慢慢地寻,宫廷之内,本宫已错过了不少风景,当有人从旁指点,才有胜算的把握!”
此言不差,陈娥是位聪明的女人。
“当年,不知娘娘因何事被父皇打入冷宫?”诸葛淳瑜吐出深藏于心的疑问。
“王昭容寻事陷害本宫,说本宫与男人私通,女人善妒,本宫当年涉世不深,竟未有防备!”女人娓娓道来。
“那萧擎苍埋入黄土时尸身完好,可冷宫那具已被大卸八块,可是出于娘娘之手?”诸葛淳瑜目不转睛,这等阴毒的手法,令人不寒而栗。
“冷宫之内,这萧擎苍竟接二连三的来此与本宫一诉衷情,那圣上派了多少人盯着本宫,要见圣上一面有如登天,差点被他害死了!本宫自没有对付他的能耐,宫中的嫔妃哪个没有自己的亲信,太子殿下,冷宫内不仅冷,还杀机重重!”女人咬牙道。
这萧擎苍背地里竟瞒了自己不少事情!
这陈娥能活到今天,的确不易!
此来本怀揣忐忑,未想到是这般顺遂。
“娘娘莫气,萧擎苍乃斯文败类,死不足惜!儿臣愿肝脑涂地,为您筹谋!”
诸葛淳瑜当下答应,二人对视,皆心满意足。
十二月的雪夜。
地平铺作月,天迥撒成花。
滄岳朝兵马,突袭了奉朝南端的邯岐,那自是边寒苦地,却是阻挡闾人来袭的关隘。
闾国自早年与奉朝的一场恶战后,民生困顿,为休养生息,已沉寂多年。
这关隘并非那么容易拿得,只是闾人也不会错失良机。
滄岳朝一马当先,攻破了城门,便撤回了关内,那邯岐很快成了闾人天下。
萧胥派出一路人马增援,这方已有滄岳朝人马烧了粮草,问守营兵丁,兵丁曰:“来将,正是蒙飞!”
“蒙飞,手下败将耳!”
守将带兵烧粮,滄岳朝大军已是强弩之末,萧胥大喜。
引兵追击,追至一山谷,期间看到几处烟火,不由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