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迢迢,刚洗过一头乌发的莲歌,任母后手中的梳子温柔地理过她错乱纠结的发丝。
“再过两年,莲儿就出落的如仙女一般美丽了!”莲歌听到耳畔母亲的声音,乌黑的瞳仁亮了一下,忍不住向对面铜镜看去,镜中的女子虽不及流月的玉色倾城,却也是明眸皓齿,清新可人。
“难怪哥哥说只有莲儿到了及笄之龄,才会为我作画!”她想起早间铎壬的话,不禁朝镜中的丑丫头吐了吐舌。
“你哥哥铎壬说的没错,邬敕国年方十五的帝姬穿上云霓醉月裙,行了笄礼,才可由画师为其画像。”母后笑着解释道。
“原来这云霓醉月裙并不是随便穿出去的!”莲歌有些失望,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流月。
素月微行,一骑快马穿过莽莽草野,带过劲烈的风响,在一片茂林处,马背上端坐的男子勒了下马缰,纵身跳下。
“尔等都退下!”发现有暗人跟随,他亮出一块翡玉,不疾不徐的声音,隐隐透出一丝烦躁。
牵马前行,在一浓荫处执眼向对面望去。一池莲水,烟芜蘸碧,暗香浮动,尚在五月时节,这里的莲朵竟已开的十分喜人。
踱着步子,踌躇了半晌,忽听得寂夜中传来一声窗棂响动,遁身观瞧,一个娇小的身影已自窗子处灵动地跳了出来。
一汪月白下,她缓缓向东步去,只看到一乌发垂泻的背影,想到今日有要事前来,男子赶忙自塘边随行跟去。
藕花深处的小径,女子忽然住了脚,捡起石子向碧潭内投了几颗,满腹心事似的,后又落下数声叹息。男子这方看清月下的女子,那是隐在静水深处的一抹莲影,未施粉黛,纤尘不染。遥遥打量,眼前尚带稚气的少女怎会驯服这匹北疆进贡的烈性宝马?心中的疑惑不禁扩大了去。
恍惚之际,身后的马儿却已按捺不住,一个侧身拂过了他,由浓荫处现了出来。男子没有忽略他的爱驹不时甩动的马尾,这种欢快与寂夜显得格格不入,令他发出了一声低喝:“青焕!”
极轻的声音,却还是让对面的女子听到了。她举目而望,眼睛忽地一闪,提起曳地的裙角便寻路跑来。他四处环顾的时候,那少女已不知抄了哪条近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她对那马儿的兴趣似乎更多过于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被凉在一边,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亲昵的景象。
“就知道你这丫头有良心!”少女激动地摸着他的宝马,星眸流泻出一道喜悦的光芒。
“青焕是头公马!”旁侧的男子闻言拱手,面露窘迫地一旁指正道。
“原来你叫青焕,竟比丫头还漂亮呢!”她说着又温柔地凑近了马耳夸赞道,在他惊讶的视线里,他的宝驹已跪了下去。
“青焕的脾性很烈,一般人都不敢接近它呢!”诸葛敬远摸了摸那匹宝马道。
“怎么会呢?它是我瞧过最温顺的马驹了?”
少女颇为“大方”的骑了上去,诸葛敬远于是相信眼前的公主的确降服了他苦训三月的宝马,下一刻心中不由的一黯,心想这马儿原来也是好色之辈,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那少女调转了马头,自顾前行了几步,见他未动,似也觉出自己的鲁莽,转身打量着他道:“你就是青焕的主子?”
“正是,濸岳朝诸葛合墒见过莲歌公主!”诸葛敬远于下首行了大礼,少女的目光因他这般知书达理,眼眸忽的睁大了去。
“和尚?”她咀嚼着这个怪异的名字,想着那几个纠结的字,一时扁唇,可印象中似乎在哪里听过,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明明是诸葛合墒,从这公主口中说出怎么如此怪异,简直有南腔北调之感。诸葛敬远凝眉由怀中拿出一物递了过去,那才是今日的正事。
莲歌接过,展开一看,是一道圣旨。上面的意思大概是说,濸岳朝的四皇子诸葛合墒自小便与邬敕国的公主轩辕莲歌订了娃娃亲,落款处有濸岳国诸葛豊迟及她父皇轩辕景濯的玉印,她对着月光看了半天,身上不由的袭来一股冷意。
这当真是晴天里的一个霹雳,想她才年方十三,如何就有了个相公?且……,且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位圣旨中所说的“四皇子”,她未过门的“夫婿”。
“四皇子?”惊的掩住了嘴,莲歌当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围着那人好生打量了半天,此人气宇轩昂,似吃了不少墨水,一副雅人深致的摸样,如此“校草级”的人物怎好毁在她“墨小莲”的手中?何况她眼前的“夫婿”,瞧着也不过是大哥铎壬一般的年纪,以墨小莲昔日所看过的调查数据,早婚十之八九是要悲惨收尾的。
此事她决定还是私了的好,于是她一把拉住那人去了离农舍较远的偏僻处。
“公主殿下,不可如此——”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那截玉手,诸葛敬远骇然间闪开了去。
“可……,这件事……,我……我……有话要说!”莲歌踱步半晌,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人。
临行之前,他便知